第二十二章 临死疯疾[第1页/共3页]

施世轩向来爱洁，衣衫都要每日改换洗濯，闻到臭味不由皱起眉头，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躲闪，只得忍着肮脏细心奉侍。

直着眼睛望向屋梁，忽地大声哭叫起来，“老爷夫人，施琅那狗贼放弃知己，降了鞑子梳起猪辫，对劲洋洋当了鞑子大官，帮着鞑子殛毙无数无辜汉人，还硬逼施安跟着梳猪辫，做主子，昧知己害人。施安对老爷夫人不起，死了也没脸见老爷夫人！”

施琅顾不得问话，抢步进门抬眼望去，忽明忽暗的油灯映照下，四名五大三粗的亲兵七手八脚按住施安的枯瘦身躯。

漂亮少年俯身想要摘下黑影面罩,刚好幸运躲过，枪弹擦着肩膀斜掠而过，射中院墙上一名手执弓箭的清兵左臂。

施琅咬了咬牙，伸指向施安肋下重重一戳，施安哎哟一声松开手指，双目睁得大大的瞪视施琅，僵在松木床上再也未曾转动。

张千总名叫张大海，是侦缉处副统领，参军多年资格甚老，对施世轩这子凭父贵地小毛孩向来不甚心折。

见到施琅施安面色忽地大变，呼啦一声坐直身子，干枯手指死死叉住施世轩脖颈，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鞑子牲口，俺刘白条哪点对不住，陪你逃出厦门，陪你投奔浙江，陪你精忠报国。你却一刀把老子杀了！施琅狗贼，俺要拖你到岳飞爷爷那边评理！”

施世轩一惊，扭头见施琅在施世纶保护下，面色乌青大踏步走进后院，忙迎上去，呐呐道：“军门……”

双手忽地触到硬物，低头瞥视竟是反书《明夷待访录》，不晓得老爹啥时候藏在怀里。

施世轩不暇细想，趁世人不防仓猝把《明夷待访录》塞进袖袋，持续伏尸抽泣，哭声比本来轻微了很多。

施世轩松了口气，柔声安慰，悄悄把芦柴棒拼成的枯瘦身躯放到床板上。

泥地上扔着把雪亮剪刀，施安脑后枯黄小辫不知甚么时候已自行剪去，披头披发如中疯魔，固然身子肥胖得仿佛晚秋残叶，却发作出无穷力量，在松木床上乱蹦乱弹，几乎就要摆脱束缚，嘴里不住大呼大嚷。

施世轩微感不忍，晓得施琅替本身立威，清算侦缉处那帮兵油子，上前陪笑道：“世轩愿替弟兄们领罪，请军门漂亮饶过弟兄，重重责打世轩。”

张大海呸地向地上吐了口浓痰，嘲笑道：“娘娘腔也晓得拿老子立威？老子在施军门部下卖力地时候，你小子还偎在老娘怀里——”

彪悍壮汉抢先恐后簇拥抢进柴房，却又缓慢发展出来。黑暗中柴房传出噼啪声响，接着就冒出无数火蛇，很快残虐成为凶烈火龙，在夜空中回旋起舞,把后院照得透明透亮。

话没说完，施琅身子抖了抖，红润面孔转为惨白，一言不发快步奔出院去。施世纶赶快跟上。

施世轩感觉施琅神态极其奇特，与施世纶对视一眼，喏喏承诺。

施世纶心中猎奇，摸索问道：“爹，刘白条是谁？”

施琅身躯颤抖，剃得精光的额头渗满晶亮汗珠，在火光晖映下闪闪发光。

施世轩渐渐从廊柱后闪出身子，见柴房刹时燃成火海，再也近身不得。

远近响起鸡啼，一轮红日从海天交代处冉冉升起，黑沉大地遍染红霞。

只听到凄声惨叫，清兵抛下弓箭倒撞地上，半晌就口吐乌血无声无息。

他没有答复施世纶，脚步盘跚，走畴昔又瞧了眼尸身，微叹一声，叮咛道：“好生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