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你我,都做个君子吧[第1页/共2页]
阿磐想起畴前,也一次次地与他同乘,
那人只是问她,并不强求,好似她陪也罢,不陪也没有干系。
一旁有报酬他粗粗包扎伤口,一边开路,引他登上马车。
颈间的伤口突突乱跳,有了这一方帕子,到底好受很多。
横在颈间的刀垂了下去,她身后的人,他还,他还自怀里取了一方帕子,捂住了她的脖颈。
她闻声马背上的人下了君令,“留他一命。”
那人在她额上印了一吻,“你我君子之约。”
他若果然决意这么做,现在,此地,无人禁止得了他。
他莫非会不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的事理吗?
赌他情愿做个君子。
是了,她与萧延年有了君子之约。
阿磐怔怔地入迷,也怔怔地前行,“你做君子,我便也做君子。”
可那张惨白的脸一点儿赤色也无,他笑得丢脸,却也面子。
垂饵虎口,请君入瓮,易如反掌。
那人暖和问她,“阿磐,再陪我走一程吧。”
萧延年懂他,她亦一样晓得萧延年。
而现在,这神态也似那漏夜里的蜡,焰心一下就灼伤了人的心头。
去与不去,陪与不陪,全凭她本身的情意。
这才是她们内心的中山怀王。
阿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盯着萧延年。
这看似平常的一日,旦有个行不对步,就一个也不能活。
她也没有主张,就只要赌。
她冲着萧延年笑,笑得和顺,也滚下了泪来。
容得了这世道民气,必也容得了赵公子与中老虎。
只听得见马车一停,外头有人禀道,“公子,要出里巷了。”
最前头的几人冲上来,失声惊呼着,“公子受伤了!快来包扎!”
也是,寡信轻诺,不如不说。
他的确大可就借本日良机,报了这灭国之仇,也报了这数箭之仇。
谁不晓得,这看似非常平常的春日,谢玄的金柄破云弩能够等闲射杀萧延年,而赵二公子的兵马也能够等闲在这青砖里巷围杀谢玄。
言罢就要下车,可那人又拉住了她的手,重重的握住,用力地拉着,不肯放开。
她们自国破那日开端,四周流亡,为奴为妓,没有一刻不盼着怀王能匡复社稷,能挽救她们于水火当中啊。
他若果然忏悔,她又该如何办呢?
她不忍将那指节一一扒开,那骨节沾着干枯的血,却又因了用力泛了白。
赶车的人打马起步,这一起上没甚么话。
阿磐忙问,“那阿砚呢?”
那人笑着感喟,却并没有说甚么话。
萧延年的神态早就于无声无息处刻进了她的肌骨,她恰是仰仗那熟谙的神态一眼就认出了晋阳大道的萧延年来。
这一起往外走,可见很多将将死去的赵人,死得横七竖八,淌出了一地的血来。
另有人瞋目横眉,拔刀相问,“公子,里头的人,可还留?”
他说留。
毕竟,如许的事他向来也没少干。
阿磐放下心来,“那我等着。”
然他只是附耳说话,声音极低,几不成察,“魏赵和谈已破,连夜走吧,赵王必然赶尽扑灭。”
两个一身血渍的人,在这一刻好似才真正地情意相通。
射杀谢玄,轻而易举。
那张脸不是萧延年的脸,但眸中的神态倒是萧延年的神态。
阿磐心头一软,一双眸子因这一句看似非常简朴的话,泛出了一层澎湃的雾气,“公子慢些走,会有人在等。”
他说,“不会有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