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万安[第3页/共4页]
现在路上行人仍熙熙攘攘,车马不断。二人上了桥,只见万安桥下波光粼粼,过往船只或摇橹慢行,或停在河边发卖货色,也有大族后辈携了家眷乘了精彩画舫,赏那河两岸风景。河边高阁绣楼之上,紫橙嫣红的纱帘垂帐应了河风,携了几缕阁内琴声,扬在河面。
少顷,乐声袅袅收住,舞者退下高台,走到高台以后便被等待多时的侍卫齐齐带走。台前观者倒是看不到台后景象,大声夸奖着垂垂散开。河边规复了平素的川流不息,小贩贩子重又沿街叫卖起来,仿佛方才一场歌舞是凭虚幻出的。
他侧过甚望了一回窗外,落日里的万安桥,如披霞锦,残暴生姿。“云栖应是无大碍,方秀士群里头,除了朝廷里的,南梁的,书院的,另有一批人进退松散有度,固然不清楚是那里的,但意向行事倒都是偏了南梁那一头……”
青羽一怔愣住了脚步,“南梁?云栖的旧都?”她看向离珵,他微微点头。
“天下之大,贩子纷杂,想藏一名将军也不是难事。”洛秦的目光直往离珵那边转悠。
长史轻哼一声,“想必是说那寒城将军,平白无端消逝了这很多年,又不晓得从那里冒出来。皇上不但不见怪,反而官赐原位,当亲王般养着了。”
离珵浅笑道:“长史大人如此辛苦,怎能说是打搅。本日听闻万安桥这边热烈,特地过来喝个茶,没曾想竟遇见大人。”
青羽心下猎奇,仓猝拉着离珵畴昔,殊不知他在身后又笑得狐狸一样。
离珵唇角飞扬,随她出了凌府,见她要上书院的马车,慢悠悠道:“听闻万安桥那边,本日极是热烈,仿佛是甚么南梁浔风的嘉会,且不说雅会风集,单是南梁旧都的歌舞已是人间难寻……”
耳边忽而听着离珵沉声道:“玄甲营和禁卫都来了,有些古怪……”
她闻言愣怔半晌,“你说甚么?另有书院里的?”
离珵起家相送,回到屋内又去窗边张望半晌,才领了青羽出来。见她沉思凝重,在她鼻尖上悄悄一刮,“有我在,有甚么可忧心的……”
离珵见她神采郁郁,“好了,不想这很多了,既然书院里出了人,云栖应当不会有事。外头天气也晚了,万安桥的夕照但是一处佳境,可要去看看?”
一旁酒保上前斟茶,洛秦垂眼瞧了一回案下水迹,复又昂首瞅了一眼劈面的离珵,目光飘出窗去,“离主事这位子挑的好啊,甚么风景都看去了……”
青羽转过甚,方要出声,面前的离珵忽的起家,将面前的茶盏拂倒。茶水四溅,瞬时将方才她圈点的标记冲散,然后将她的杯盏放回茶盘中。
离珵渐渐悠悠为二人添了茶,“两位大人谈笑了,且不说这书院不是鄙人的,自创办以来,当今圣上频频钦赐御书经籍,再加上官吏乡绅捐购,才有本日之范围。这两日鄙人正拟疏请,望圣上赐御纂的国子监经籍,届时还要费事洛大人多多调停。”
“现在寻书院的人,要寻到凌家府上了,凌大蜜斯是何企图?”离珵渐渐悠悠转进院子。
少顷舞女们自高台后鱼贯而出,清一色浅紫长裙,裙裾之上极精密的淡黄花蕊缀着。秋香色的面纱遮了面庞,唯露秋水般的双眸。十余人踏乐而行,身姿婉约轻妙,却又绝无半分流俗之意。腕间皆缠着银铃,不知此中如何机巧,只模糊有声,如雨落檐下,直直敲入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