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兵贩子[第1页/共15页]

赵二狗被临时关押在一间土坯草房里，屋子很老了，墙上有些处所的土块掉了，像父亲脸上的皱纹，上面长满深绿色的霉斑。角落里堆着一些稻草，沾着斑斑点点的牛粪，披发着腐臭潮湿的味道。对赵二狗来讲，这个处所并不坏，那难闻的味道也是从小就熟谙的。靠着门口的处所是个瘦长的牛槽，墙上钉着一根被牛蹭得油亮的木头橛子，仿佛是连长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瞪着他。连长实在也不坏，还让人把绑在手上的绳索拿掉了，只是在门口放了两个尖兵。赵二狗一点都不恨这个连长，他固然偶然看着很凶，但赵二狗晓得，他的心肠很软，下了疆场，敌部下的官兵都很好。他看着那根恶狠狠的木头橛子苦笑一下，天下的事儿就是这么巧，在淞沪会战中，他地点的六十七军第六四四团几近被打光了，只剩下一两百人，底子就不能算是一个军队了，他们被编进了教诲总队，就本身不利，一头撞进第三0五团团部，还恰好又被分到李茂才地点的二连。这不是找着往枪口上撞吗？

王大猛是李茂才最信赖的一个兵士。他是河南安阳人，兄弟两个，上面另有一个弟弟，家里很穷，两个大男人比一家人吃得还多，爹妈就想让他们出去一个从戎吃军粮。但他们又不好说让谁去从戎，就让他们抽签决定，成果，是他弟弟抽到了。弟弟并不想去从戎，王大猛就来从戎了。他的二班是最能兵戈的，也是李茂才最喜好的一个班。

李茂才说：“你记取团长的话，你如果忘了，我也会帮你记取的。你走吧。”

赵二狗俄然问他：“连长，宪兵对我说，是团长不让枪毙我的？他为甚么不枪毙我？”

团长说：“那就不杀他了。但极刑免了，活罪不能免，恰好过几天要履行一次枪决，让他陪绑，让他记着这个经验。”

到了家里，他把去从戎的事儿给家里人说了。

药行的刘掌柜倒也很和蔼，问了他父亲的病情，开个药单，抓了几副药，递给他时，还再三交代，这药只能熬三次，不能再多熬了，再多熬了，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会担搁病情，到时再来抓几副。他俯下身子记账时，赵二狗凑畴昔，低声地问他：“掌柜的，我们家欠多少药钱了？”

李茂才赶到团部时，团长正坐在那边拿着他报上去枪毙逃兵赵二狗的那份文书，他对李茂才说：“这个赵二狗还是留着吧。唉，本来是个好兵的料子，不好好兵戈，当甚么兵估客？李连长，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要枪毙他，他是个老兵，枪毙了可惜。”

接下来很简朴，跑回故乡，又当即顶替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当了兵，赚了十六块大洋，然后就插手了淞沪会战，军队被打倒了，一头撞进三0五团团部，接着就被关在这个茅草屋里。

宪兵上来拽着他的胳膊，把手背在前面。赵二狗不笑了，脸上暴露痛苦的神采，皱着眉头叫起来：“操你们妈，老子也打太小鬼子，你们不能轻些吗？把我的手弄疼了！”

赵二狗还是一点都不领这个情，很刚强地昂首瞥了一眼李茂才，说：“连长，我真的不可，我当不了这个班长……”

当然，李茂才很快就悔怨了。他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个兵估客，一个到了军队就寻觅统统机遇逃窜的兵油子。如果早晓得如许，就不会让他当这个好笑的班长了，相反，会像对待一个犯人那样死死看着他，让他找不到逃窜的机遇，一向到战死在疆场上。这倒好，不但没有任何防备，还安排机遇让他安闲地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