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共3页]

持续几天只能喝露水，将近渴死的时候，下雨了。她躺在地上张大嘴巴，猖獗地喝着雨水，带有某种奇特的酸味，能够是大气净化。

凌晨，崔善被鸟鸣惊醒，想起一件不利事――她已经有身六周了，如果被妈妈晓得的话，该是欢畅得去筹办尿布，还是抽女儿一个耳光，再逼迫她去“无痛的人流”？

开甚么打趣？北京猿人似的钻木取火？活下去的独一体例。花圃共有六株石榴，必须捐躯最小的一株。她汗流浃背后把整株石榴弄断，截出最粗的根部，又找了根曲折的树枝，绑上草茎就像弓箭，牢固另一根笔挺的树枝。持续尝试十多次，耗尽全部下午，钻木取火才胜利功。她用枯草落叶包起火种，谨慎地往里吹气，再用枯树枝做了个火堆。原始人的保存太不轻易，人类活到明天或许真是偶尔。

崔善惊骇地尖叫一声，接着镇静地转头看去，空中花圃里并无半小我影，但在南侧墙头有小我影走动。

这是个充满伤害的天下，但最大的伤害，是没有一滴水与一粒米，四十度的盛暑中，作为一个妊妇，她将近死了。

第二天。

没有梦见那只小鸟。

第七天，她找到一块硬石子，在墙壁上刻了“7”。

崔善耐烦地拔光羽毛，用树枝剖开肚子――就像生物学上的解剖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清理出弯曲折曲的肠子，扔到泥土里做了肥料，仅剩下一丁点肉，恐怕不及一根鸡心烤串的分量，但能让她多活几个钟头。

偶尔躺在墙角歇息，瞻仰各种变幻的天空，常看到一群摆列整齐的鸽子，领头的是崇高冷傲的白鸽，跟着一群灰玄色的家伙。它们会停在墙头，收回咕咕的噪音，落下满地灰白的鸟粪。崔善并不体贴它们是否标致，只想捉两只下来，按住鼻孔闷死。她抓住一只离群的鸽子，或许忘了回家的路，在都会上空不幸地盘旋流浪，直到落入圈套。吃鸽子，要比吃麻雀垫肚子多了，固然不放血就吃很腥气。

每个凌晨，饥肠辘辘，必须弥补其他营养，蛋白质、碳水化合物……

雨停了，那小我自顾自地走着，并未看到她。

第四天，重新加固“箩筐”，捕获到第二只鸟。不再是小得不幸的麻雀，弄死它费了更多工夫。但负罪感逐步降落，仿佛杀死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早晨饿了起来煎个鸡蛋。崔善喜好比较生的那一面，仿佛在吃即将孵化的小鸡。

“拯救！”她声嘶力竭地吼怒，“喂！拯救！”

阿谁疑似聋哑人的家伙再没呈现过。

竟然还没抱病，是天生非常安康？还是在这类绝境中，反而能进步抵当力，降服各种风寒与邪毒入侵？崔善较着瘦了，腰和大腿细了一圈，或许掉了十几斤肉，不晓得肚子里的胎儿还在吗？早上醒来感受低血糖，偶然俄然晕倒，不知甚么时候就死了吧？

俄然，水洼中掠过一个男人的影子。

雨中倒影乍看像个女乞丐，衣衫褴褛，描述干枯，跟《行尸走肉》没啥辨别。她趴在这面易碎的镜子上，用雨水擦洁净污垢，暴露一张还算年青的容颜。瓜子脸的下巴表面，长长的杏仁眼，久未修过的眉毛，暗淡开裂的薄嘴唇，滴着水的鬓丝。如果擦上粉底，打出眼影，抹上端庄的唇膏，会是一张标致的脸，掳获某些男人的心，不管他十五岁还是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