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寄人篱下[第2页/共3页]

“喂，赵子龙？”鸿俊反手拍拍背后行囊。那鲤鱼妖本张着嘴一动不动，睁着眼睡觉，被拍醒了嘴巴又一张一合起来。

“你……的确是丢尽了你爹、你祖上的颜面！”

当年太行山上一群猴子，自在安闲的，现在猴子竟然被拴着，瘦肥大小，吃不饱还要到处给人叩首。

“鱼不能出去！”老板说，“你背个鱼做甚么？”

鲤鱼妖道：“你找死吗？快跑！”

“入夜了……”鲤鱼妖哀叹道，“你非得这个时候闲逛吗？”

那猴子回过神，顿时跑了，耍猴人边追边骂，又是一阵混乱。

鸿俊加快了脚步，从东市走到西市，得穿过大半个长安，边走边问，走得气喘吁吁，直到入夜时，终究找到了金城坊。长安门路纵横交叉，大道隔出各坊，坊内又有巷道与辅路相通，哪怕进了金城坊，鸿俊还是找不到驱魔司，只得朝有灯火的修建走。

“我可不吃蚯蚓了。”鲤鱼妖又说。

“上返来被摆在东市上卖，勾着嘴巴血都出来了，你倒是逛给我看看。”

“西市北边，快点儿走吧，暮鼓敲完就宵禁了，再乱逛会被抓的。”

“我不晓得啊。”鲤鱼妖说，“前次来长安还是八十年前。”

鲤鱼妖道：“鸿俊，你把我放到前面，你究竟在做甚么？”

“青雄大人给你的信上写了未曾？”

杂耍完了来讨赏，围观人众便纷繁朝碗里扔钱，鸿俊看得不幸，便扔了枚珍珠出来，鲤鱼妖被背在背面看不见环境，有人喊道：“夜明珠！”

书店里头最多的乃是诗本，鸿俊翻开一本李白选篇，顿时就忘了时候，站着看了起来。

仆人、婢女纷繁站在回廊下幸灾乐祸地看好戏，长安常有人传，李景珑绣花枕头，内里尽是草包。少时出身封常清姑母家，幼时母亲早亡，四年前父亲李牟随岑参出征塞外，中了匈奴人一箭后伤重不治而亡。

“你这么拴着它，过分度了吧。”鸿俊朝那耍猴人说。

封常清伸脚去踹李景珑膝下跪着的剑，李景珑只不吭声，死死跪着。

封常清道：“拿着一把锈剑，真觉得你是羽林大将军了不成？！你能不能长进点？！能不能！把你的剑给我扔了！”

小指头大的夜明珠顿时激发了一阵骚动，当即有人顾不得仁义品德，伸手就去碗里抢，旁人前赴后继的，顿时打了起来。鸿俊忙喊道：“别打了！我这儿另有！别打人！”

“……”

封常清最后那一下，把尺板硬生生抽断成两截，李景珑额头被抽出血来，顺着脸颊滴下，滴在地上。

“这地儿好大。”鸿俊摸摸肚子，又说，“先用饭再说。”

鸿俊唏哩呼噜，一脚踩在食肆座椅上，抱着一海碗面，吃了个精光。人间的东西较之曜金宫好吃太多了，油炸的、烤的、煎的，五花八门，另有卤羊肉、五色花糕、糯米蒸点、曜金宫内从不做这些花腔，下山后沿途赶路，也只能吃干粮。

李景珑只是沉默不语，悄悄跪着，直至暮色转来，照在他的身上，满地残阳，与青砖地上的血迹浑为一体。

封常清的确为这不成器的表弟操碎了心，越说越怒，尺板一轮暴风骤雨般的猛抽，待得老婆跑来，连声道：“老爷别打了！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