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寄人篱下[第1页/共3页]

鸿俊唏哩呼噜，一脚踩在食肆座椅上，抱着一海碗面，吃了个精光。人间的东西较之曜金宫好吃太多了，油炸的、烤的、煎的，五花八门，另有卤羊肉、五色花糕、糯米蒸点、曜金宫内从不做这些花腔，下山后沿途赶路，也只能吃干粮。

“如何来的？你没好好逛逛吗？”

“如何办啊――”鲤鱼妖被裹在承担里，一副天塌了的神采。

“上返来被摆在东市上卖，勾着嘴巴血都出来了，你倒是逛给我看看。”

“老爷，消消气！”封夫人忙给封常清抚背，封常清归朝后便等着朝廷委任官职，这表弟却成了全部长安城的笑柄，没事尽给他争光，还影响宦途，如何能不气？！

李景珑低着头，只一言不发，封常清吼怒道：“花了我多少心机，方为你谋了龙武军这职位！你究竟有没有半点长进心？！”

“我不晓得啊。”鲤鱼妖说，“前次来长安还是八十年前。”

“买回家红烧。”鸿俊解释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嘛。”

晨钟暮鼓，长安将入夜，鸿俊打了个呵欠，昨夜一宿未睡，本日驰驱繁忙，神情疲劳不堪。想到心灯莫名其妙就这么碎了，斩仙飞刀丢了一把尚不知去处，落日西下时，平增很多离愁别绪，不由又苦闷起来。

书店里头最多的乃是诗本，鸿俊翻开一本李白选篇，顿时就忘了时候，站着看了起来。

鲤鱼妖顿时不说话了，鸿俊说：“我就看一看，顿时走。”

“入夜了……”鲤鱼妖哀叹道，“你非得这个时候闲逛吗？”

小指头大的夜明珠顿时激发了一阵骚动，当即有人顾不得仁义品德，伸手就去碗里抢，旁人前赴后继的，顿时打了起来。鸿俊忙喊道：“别打了！我这儿另有！别打人！”

这败家子李景珑前些年间，十六七岁时倒是得长安城中很多女人倾慕，但是一来李景珑立业不长进，立室也不长进；二来老是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式，见了媒人连头也不点。二十年来一事无成，谈婚事的也渐渐地淡了。

“驱魔司在哪儿？”鸿俊问。

李景珑只是沉默不语，悄悄跪着，直至暮色转来，照在他的身上，满地残阳，与青砖地上的血迹浑为一体。

鸿俊毕竟是少年心性，下得山来，见这花花天下，当即把烦苦衷尽数抛到了脑后，摸出少量铜钱，去集市上买吃的。鲤鱼妖又提示道：“你如何一下山就甚么都吃，也不怕吃坏肚子。”

鲤鱼妖：“……”

老迈不小，不立室也不立业，游手好闲，直到表兄封常清年前破西域大勃律国，班师得玄宗封赏，才捎带着给李景珑在龙武军中谋了个一席之地。

“快跑！”鸿俊小声道。

鸿俊可不管这很多，独自走出来，一阵鱼腥味顿时满盈了全部书店，世人一脸奇特地看着鸿俊。

“我可不吃蚯蚓了。”鲤鱼妖又说。

鲤鱼妖道：“鸿俊，你把我放到前面，你究竟在做甚么？”

封常清一瘸一拐，左手拿着那块掉在青楼里的“大唐龙武军李景珑”腰牌，右手握着一把尺板，一板子抽下去，李景珑忍着闷哼，肩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红印。

“给你找点儿肉吃。”鸿俊说道，“渐渐再想体例吧，唉，这一起上，如何这么不利呢？咦？那是甚么？”

当年太行山上一群猴子，自在安闲的，现在猴子竟然被拴着，瘦肥大小，吃不饱还要到处给人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