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征途(下)[第1页/共3页]
我很绝望,照这般赶路,不出旬日就要到凉州了。公子竟有如此毅力,实在教人扼腕。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仍暖和。做奴婢的人,不管何时何地总要被叮咛看好仆人照顾好仆人如此,甚少会听到有人安抚一句莫担忧。
半个城的人闻讯而来,挤在门路边上,争相旁观大名鼎鼎的桓公子参军出征的模样。
说罢,他也叹口气:“冤孽。”认命地走开。
桓府和大长公主公然面子大,从雒阳到三辅,公子每日落脚之处,不是贵胄的府邸就是王谢的庄园,美意接待以外,另有慕名前来拜见的大奶名流。
但这与公子的期许相去甚远。他的胡想是起码像书上的霍嫖姚那样封个校尉,领着一部人马,独当一面横扫千军。
这话教我虚荣心大为满足,但是我并不买账。
启事无他。
公子神采稍解,却仿佛又并不全然放心,将宝刀重新系到腰上,跨上马去。
沈冲也穿了一身铠甲,车马走在公子前面,天然也不如公子抢眼。但在我看来,他穿戴这身的确令人倾倒。他的端倪本非非常温和,被冷僻的寒光映照,多了几分锐气;再配上那文质彬彬的风采,堪堪便是书中说的儒将,教人看也看不敷。
“啧,喜怒不形于色才是名流之风……”
公子了然。
我了解公子的焦炙。毕竟何述顶替秦王之时,河西局面已是大好,传闻只差一口气便可获得全胜。从雒阳到凉州,少说也要一个月,公子如果去得迟了,莫说上疆场,只怕连鲜卑人的鬼影都见不着一个了。
过了弘农以后,他令大队人马今后每日疾行,不必为了下榻之处迟延,若到了夜里碰到不到合适的去处,便在乡舍借宿或者露宿。
为此,我连来由都替他编好了。沈太后迩来身材不佳,对公子和沈冲远行非常不舍,只要他们此中一人吃不消,我便可顿时给大长公主快马传个信,大长公主再到太后那边说一说,召二人回雒阳的谕令不消数日便可发来。
我转头,只见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面劈面时,我才发觉他穿戴铠甲的身形比平时所见更刻薄,让人没出处地心底一蹦。
林勋笑嘻嘻:“谁不知公子率性,也只要你的话能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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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这么多从人当中,只要我热切支撑公子。
倒是骑卒们抱怨颇多。他们是大长公主凭面子从京畿戍卫中抽调而来,名义上是驰援西北,实则不过护送公子。原想着他这般金枝玉叶,必是一起游山玩水清闲安闲,若运气好,还能舒舒畅服地蹭点军功。不料现在风餐露宿不说,还要孔殷火燎的仿佛要赶去送命普通,实大失所望。
但是出乎我料想,不管是公子还是沈冲,都未曾发过牢骚。特别是公子,除了旅途徒劳,便是每餐只能吃糗粮姑息,或者驰驱整日下来只能用巾帕蘸水擦身拭面,或者入眠时遭受虫叮蚊咬,他也不过皱皱眉头,让我给他涂些药膏,然后持续忍耐下去。
沈冲一贯失职,对此无贰言,只警告公子骑卒们的马匹须获得军驿中改换,不然欲速则不达。
公子一改畴前坐在香车中的高雅之姿,骑着青云骢,白袍银靴,长剑悬腰,所过之处,人群无不赞叹。我乃至看到很多女子抽泣起来,以帕掩面,不知是因为公子的模样太都雅而冲动,还是为他将要存亡未卜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