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征途(上)[第3页/共4页]
公子道,如此,钱有了便是了,何必再要。
这实在冤枉。我不过免费为李氏算了一卦,趁便聊了聊我们乡中的奇闻。比如,畴前我家有个参军返来的耕户,他经常跟我们说疆场上人的各种死法。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公子虽一副腻烦马屁的神采,但明显,对我这般蜜语甘言非常受用,常日里欢畅了就会给我赏钱。
如果及时,公子和沈冲会一道上路。从雒阳到河西,快则二十来天,慢则一两个月。我可与沈冲朝暮相对不说,搞不好还会碰到些危急之时。我这般弱女子,一时找不到公子,便只要依托沈冲,荒天野地孤男寡女……咳咳。
青玄瞪着我,仿佛我做了甚么奸滑的事。
其一,沈延对沈冲一贯寄予厚望,断不会让他只做到博士。而要往高处再走,功劳乃是必须。
我肖想了一下,感觉如此也是甚好。
“霓生,”临行前,他玩弄着他那柄新铸的标致宝刀,豪气地说,“若赶上危急,你便躲我身后,我断不须你来给我挡死。”
“霓生,”他说,“你也将我的字稿拿去卖。”
我说,民人携钱,为防丢失,常裹于腰带中缠起,故名腰缠。万腰缠,乃指老钱,经无数人经手,吸得阳气充分,故可治奴婢恶疾。
就算是桓府的奴婢,想要几年内靠仆人的犒赏攒够赎身和买下一个田庄的钱,那也是做梦。以是,我须得另辟门路。
公子天然不晓得我的算盘,但他不是傻子,身边有一酷好敛财的人,决然不会无所发觉。
我见他堕入思考,循循善诱:“公子可知,在市中,公子一字多少钱?”
可惜,就算如此,公子也帮不了我很多。
公子虽率性,但他最不喜好的就是别人说他靠父母庇荫,徒有浮名。
公子的书法师从名家,且青出于蓝。他落款的手书,因为过于希少而有价无市。
他不平气道:“我亦可自食其力。”
他问我为何爱财,我说公子有所不知,奴婢小时候尝为梦靥所扰,不得安眠,遍访良医无果。厥后遇得一高人,说奴婢命有不敷,阳气完善,平常药石无用,须得以万腰缠放枕下伴眠,方可化解。
比如,公子常日邀约甚多,而他老是爱去不去,想见公子的敬慕者们便免不得要来探听公子的意向。作为公子的贴身侍婢,此事无人比我更清楚。能插手那些苑游雅会的人,非富即贵,从不鄙吝财帛,以是我每流露一次收钱二百,甚是知己。
我大惊:“那如何使得?公子切莫与别人去比。”
我说钱上虽有阳气,可终会耗损,须得源源弥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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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风来与我送别时,问我:“你不怕么?”
“甚比不比。”公子道,“你不是说另有人买去做字帖?既是为了学问,乃大善。”
因而,我只好顺服地、失职尽责地,将公子的字稿带出府去。市中做这路买卖的去处我早已探听好,代价轻松杀到了一字五百钱。
出征亦无妨。公子畴前回谯郡或者去大长公主的封邑之时,我也曾随他出过远门,途中不便之处,不过是如厕和沐浴换衣之类的事。跟别的仆婢比起来,公子的贴身侍从总有很多虐待,比如挨着公子的住处要一间偏室,或者搭一处搭一顶小帐,并驳诘事。别人只会觉得这是王谢公子端方多,见怪不怪。至于癸水之类的,给公子做奴婢的好处是经常会得些犒赏,多是些卖不上甚么代价的布料,带上两匹简便的的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