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钟离(下)[第2页/共5页]
“我等恰是云公的耕户,”一人道,“不知夫人来此,有何事?”
襄城郡离雒阳不远,这个孙全的名声我天然也传闻过。传说他满脸麻子, 原在夏侯衷部下做一个小头子,因得一次贪昧财帛,被夏侯衷发明,将要措置之时, 连夜逃了出去。襄城郡并非夏侯衷的地盘,孙全也无甚出息, 站稳脚根以后, 带着几个部下持续做些拦路打劫的活动。因得人少, 又长于藏匿流窜,神出鬼没,郡府想要缉捕亦无可何如。
何密讶然:“夫人明日就走?”
“哦?”何密目光转了转,道,“听夫人丁音,是益州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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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是荆州话,我回过神来,掩面转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站在两小我。
待我走出去的时候,连老张和吕稷都几近认不出来。
老张笑笑,赶着车,过城外而去。
“这有何难。”一人即道,“常日来收田赋的,是县中的户曹何密,他与县长马韬甚为熟悉,夫人请他引见,乃是再好不过。我等方才来时,还见他车马停在田边,想来亦是为了收田赋而来,夫人若现在出去,定然还能碰到。”
何密道:“这田产有很多人来问,县长昨日才见了一家,照我看,甚有成数。”
我一惊,忙道:“如何不易?”
方才那景象一看便知,那里是耕户不肯交。近年淮南年景差,这县府定然也不会像祖父那样精于学问,以天文水利安排稼穑,只晓得来收田赋了事。畴前祖父在的时候,耕户从不须操心与官府打交道,现在倒是变了样,何密如许的人,只怕不好相与。
独一变得破败的,就是祖父的屋舍。
我说:“户曹想来也晓得,妾叔祖畴前曾游历四方,暮年才回到了乡中。当年他外出游历,心愿之一便是寻觅云氏散落四方的族支。他闻知益州亦有云氏族人,便亲身去寻,最后寻到了妾父,不但相认,还成了莫逆之交。可惜厥后叔祖分开了益州以后,一度失了消息,妾父客岁才得知叔祖身故。他总惦记取淮南这边,说叔祖田产乃云氏家传,落入别人手上,恐将来无颜面对先人。可惜他身材已大为不好,出不得院门,家中又无兄弟,便只好由妾来走一趟。”
我认得他们,那是我家的耕户。不过他们却不认得我,荷着锄头,投来打量的目光,猎奇不已。
“不知益州何地?”
在来之前,我已经将县府中的人探听了一遍,马韬和何密我都晓得。
云兰在籍书上的年龄是三十五岁,因而,我也须得扮作三十五岁的模样。此人虽名下仆人地步未几,但能拿出重金来买地,自是糊口繁华。我像乡间富户的女眷们喜好的那样,将眉毛修细,用树胶涂在眼皮上,使眼睛变做痴肥无褶的形状,然后敷上厚厚的粉,再将头发梳作妇人模样,腰上垫宽。为了制止万一,我还接收了秦王的前车之鉴,把脖子上的玉珠取了下来。
心中翻涌起一阵酸意,我没有出来,又往坟场走去。
而持续往淮南的路上,就算再碰到流民,也无人再来禁止。马车大摇大摆地走过,那些人如熟视无睹。
“这田产现在在郡府手中,还未卖出。”一人道。
何密还了礼,打量着我,含笑道:“方才这位老丈说,夫人是云重的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