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沈冲(上)[第1页/共4页]
一次在桓氏和沈氏两家的聚宴上,我听沈冲向大长公主说,想不到公子身边的侍婢也这般爱好学问,实乃桓府幸事。
公子到底没有去周游天下。
独一可惜的,是虽同为名流,但沈冲并不像公子那样受人追捧。
而沈冲听罢,一笑。
这并非是我不明就里胡加猜想。桓府和淮阴侯府来往密切,仆人奴婢也相互熟谙,仆人们的任何一点小八卦,都逃不出一双双眼睛。但对于沈冲,仆婢们向来只要奖饰。
我接过那鞋子,怔怔地看着他拜别,连伸谢都忘了。
他资质聪慧,熟读经史,十二岁进了国子学,因学问赅博,十八岁就入仕,当上了国子学的助教。这在太学是破天荒第一回,且向来无人说他倚仗家世庇荫。若无不测,他还会当上太学有史以来最年青的博士。
我实在冤枉,我说的是实话。
“霓生?”他止步,将我扶住。
我心中正失落,路过回廊下的一处岔口时,忽而瞥见一小我影朝这里走来,几近撞上。
畴前他还是门生的时候,我经常趁着课间闲暇到他那边的院子去,与他偶尔遇见。
如我所料,公子对谢浚奖饰不已。
如桓瓖普通,沈冲也问起了公子与谢浚会晤的事。
桓瓖意味深长:“传闻你又与伯父伯母提了远游之事?”
托公子的福,沈冲也熟谙我,晓得我的名字。
“甚好。”公子道。
公子闻言,暴露讶色:“闲下来?秦王不是正在平叛?”
我们这些伴读的陪侍之人,也纷繁退到堂下。我站在人群里,等了好一会,那讲台上却只要陈昱一人。忍不住问前面一个熟谙的书僮:“本日只要陈博士一人讲课么?”
沈冲看看天气,道:“我亦回府,不若同业。”
在国子学里,若论头号纨绔,恐怕非桓瓖莫属。
我还痴心妄图着,等我拿回祖父田宅的时候,淮阴侯府如果能倒个大霉就好了。不必像袁氏倒得那么短长,只需求让沈冲身份尽失,流落街头。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把沈冲接到我那田宅里。祖父生前的心愿就是让我担当田产,再找一个别面的郎君入赘家中,今后过上清闲安闲的日子。他虽不在了,但以他的层次,沈冲这般才俊,他必然喜好……
我仍然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沈冲时的景象。
公子道:“回府。”
国子学课业烦复,巳时退学,直到申时才结束。
我假装入迷地赏花或者观鸟,或者捧着一本书在廊下看。他颠末时,总能认出我。
国子学在太学当中,是本朝高祖天子专为教养贵胄后辈而设。五品以上的官宦后辈,皆可送入国子学中受教。公子自十四岁起,便是国子学的门生,几近每日都要来上学。
“应当另有沈助教。”他说着,望了望,“他……那不是来了。”
幸而大长公主非常宝贝这个儿子,唯恐在桓府外再遭受横祸一命呜呼,准予了我这不情之请。
祖父曾说,君子之本,首要乃是博学,腹有千卷,方可胸怀博识,气韵自华。
惠风常抱怨说,她家公子好是好,就是常常得了嫩芽返来,她们都须得跟着他在园中亲身劳作。
当然,这是我的主张。
沈冲,字逸之,是沈太后的侄孙,淮阴侯府的世子。他长公子两岁,本年二十。若论干系,他是公子的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