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雅会[第4页/共6页]
最后,公子坐起来,转向我,目光当真:“霓生,若以我比谢公子,如何?”
“搔杖乃南北通用。”我说,“出门在外,不免风吹日晒藏污纳垢,身上瘙痒不得解,搔杖便离不到手了。”
公子虽看上去是个膏粱后辈,但我晓得,他实在很有游侠之志,总胡想着有一天能像陈王诗篇中的少年俊才那样,纵横闯荡,建功立业。
我曾经托人探听过,祖父在淮南的田庄仍在官府手中。这些年,托公子的福,我攒了很多财帛。我留意着时价,比及公子结婚的时候,我应当能攒够赎身和买地的钱,把祖父的田宅拿到手,重新过上他但愿我过的日子。
公子:“……”
“此乃天罚!”另一人不无豪放地说:“叛贼竟敢杀我刺史,现在伏法,罪有应得。”
说来,此人的确有些意义。
公子闻言,眼睛微亮,即从榻上起家,让我替他清算了衣冠,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去。
昔日他列席这类白日里的雅集,不管公宴私宴,他老是最早分开。而这本日,他逗留得比平常都要久。乃至城阳王邀他回王府赏春兰,他也回绝,自顾留下。
“……如此说来,秦王此番出兵,非常顺利了?”有人问道。
“璇玑先生?”公子道,“阿谁曾为高祖作谶的异人?”
公子了然,眉头凝起:“如此启事,弟竟未曾听闻。”说罢,他想了想,道,“不过既无人见过璇玑先生,这谶言或许是传闻,不过无中生有。”
他说得过分详细,就仿佛亲眼所见。我听完,“噗”一声笑出来。
我眨眨眼,说,天然是拿去卖,高价售给男伎家之类的去处,那是上好的枕边秘藏。
我愣了愣。
我一愣,道:“公子想见谢浚?”
“你看那楼台,名玉露阁。”他道,“传闻此中沉香铺地,珠玉饰壁,新安侯将最美的婢妾置于此阁当中,每日锦衣玉食,声色娱情。”说罢,他看着公子:“元初看来,那婢妾享尽繁华,可算得人生之幸?”
管他谢浚还是王浚,在我看来,论流行出众,这人间不会有别人能比得上公子。
四周世人亦讪然,面面相觑。
公子道:“我先前也这么想,可谢公子方才说,秦王亲目睹过璇玑先生。”
“何事?”公子问。
可谢浚看上去并不一样。他皮肤略黑,一看便知收过日晒风吹,腰间佩着长剑,举手投足也比别人多出一分利落。
人总有比较之心,公子对谢浚一贯猎奇。我晓得他书房里收着几幅字,都是谢浚亲手所书。
公子思考半晌,终究道:“这般费事,此事需从长计议。”
谢浚笑了笑:“实在非也,我当年远游,实为寻一人。”
“谢公子怎说这些……”青玄忍不住小声嘀咕。
他这番圆场打得不错,世人纷繁举杯,重归谈笑。
除了书法,谢浚当年以谈易闻名,这自是为他筹办的。
公子愣了愣:“谢公子未曾提过。”
公子问我,画出来又如何?
公子道:“传闻璇玑先生每回现身,必有一白鹤飞至雒阳凌霄观,回旋三圈,降于露台,长唳之声城中皆闻。鹤足上系有一锦囊,内有帛书,写着璇玑先生将于何时何地作谶。而他常常现身,总着一身白鹤羽衣,也有人叫他白鹤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