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罪婢[第4页/共6页]
“俗气。”
四周温馨得很,我关好门,放轻脚步。
我笑笑,恰好,我也这么感觉。
至于我,实在并非生来就是奴婢。
正在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年,手中拈着一支半开的菡萏,凤目玉面,俊美出尘。
别人说甚么我都无所谓。
旁人听的声音,看过来。
但我也能够救他。
他议论的是老庄,声音不疾不徐,澈若清泉。周遭的上百听众皆摒心静气,无一人出声,仿佛唯恐杂音打搅了耳朵。
接待高朋的处所则更是高雅,阁楼奇巧,花树环绕。奉侍的婢女足有十几人,个个仙颜可儿,身着绫罗,或捧香或奉食,风景独好。
不过,如许的好日子,到我十四岁的时候,走到了起点。
不过我也是个怀春少女,做梦盼夫君,高门大户的快意郎君,那个不垂涎三尺。既然他们不与我抢祖父的田产,那么白白奉上门来的功德,决然没有不要的事理。
“我母亲说,你祖父定是中了妖邪。”我家的耕户的儿子阿桐在暗里里偷偷跟我说。
“就是,俗气。”
世人说着,都暴露钦慕之色。
他二人大悦,当即令家报酬我赶制新衣,筹办金饰嫁奁……
除了那套诡异的奇书,别的书也一应俱全,摆满了几间配房。在我影象里,祖父每日所做的,就是先到地里看看佃农们耕耘,然后返来用饭看书。
五岁的时候,公子已是申明远播,连天子也对他偏疼有加,奖饰他“质若白玉,声如清泉”,并经常将他召入皇宫,让他在殿中朗读名篇。
我看了一会,觉得他睡着了,正筹算走开,俄然,他展开眼。
当今时风浮糜,世人爱俊美少年。
另一人道:“桓公子这般人物要甚塵尾,俗气。”
他们嘉奖我今后留在了桓府里当公子的贴身侍婢,持续给他挡灾替死。
“那倒不会。我传闻桓公子出门做客,从不爱随便用食。”
爷爷个狗刨的云游方士,有朝一日被我遇见,定教他悔投人间。
主公抱着死马作活马医的心机,让人按方士所言去办。但八字相合的人实在难找,且时疫当中,传闻来奉养病人,更是大家避之不及。最后,我毫无牵挂地,从一个新入罪的阶下囚,成了这王谢大户里的奴婢。
公子出身王谢,三岁识字,五岁能文,且生得肌肤胜雪,端倪如画。
我感觉桓肃是个抠门的蠢货,连谁是他儿子的仇人都分不清。不过对于留在公子身边这件事,我并无不满。
不过这些美婢都被无情地挡在了门外,满脸娇羞难过之色,看到我来,暴露打量的目光。
“啧啧,我看这桓公子好似庄子所云鹓雏,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袁氏原是河北豪强,高祖建国之时,袁氏尽力帮手,为高祖倚重。先帝做太子时,袁氏以才貌选入宫闱,颇得先帝爱好,即位后立为皇后。可惜袁后虽得宠眷,但多年一无所出,渐用芥蒂。
翻开门,只见黑黝黝的,榻上躺着一个少年。我走近前看,愣了愣。只见他有一张非常精美姣美的脸,却已经病得形销骨立,仿佛一不留意就会断气。
不过碰到公子以后,我窜改了主张。
在颍川冰冷恶臭的监狱里待了一个月以后,我们这些没冻死的女孩被提出来,关到囚车里押走。
不远处,香炉里仍有袅袅的轻烟,案上放着那支半开的菡萏。公子半卧在绣榻上,头枕着一只手臂,双目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