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外军（下）[第1页/共4页]

明账自是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凡入库之物，样样写明去处，明净似雪。而暗账，则又是另一番模样。每月入库的粮饷，几近有一半，记取马銮的名字。

我讶然：“你去营中做甚？”

“何法？”我问。

“我已遣使者禀报郑刺史。”公子道，“鲜卑人就在百里以外，为防其突袭，合兵守城。”

外军大营设在武威城外。

我曾听青玄说过，崔容畴前在京兆府做过贼曹，厥后又去廷尉府当过属官，受命抄家无数，很故意得。

我哂然，摇点头：“无。”

此番抄来的账册，除了明账，另有暗账。

属官大多都在城中，大帐内只要几个小吏正在清算物什，见到公子来，他们亦非常不测，忙上前施礼。

公子还未开口，外头有人来禀报，说参军马銮返来了，正在内里求见。

那仓曹面色煞白，伏跪在地上，连话都说得结巴不清。公子问了几句，仓曹即喊冤，说这些都是马銮做的，他迫于马銮权势压人，不敢违背。那暗账，就是他怕今后事发说不清，故一条一条记清楚，以作应对。

“泄漏了风声，未成事，被马銮提早脱手，杀了几十人。”裘保道，“此事以后，虽无人再有胆起事，但营中日趋民气涣散，身强体壮些的，偷偷跑了很多，宁肯抛家弃子落草为寇也不留在营中。”

“马銮出身可不小。”裘保道，“军士们说，此人是下邳王妻侄，本来在乡中就是个惯于仗势横行的小人，下邳王当上关中都督以后，将此人提携到了营中来。莫看参军官不算顶大，可连长史、司马在他面前都须得让上几分。下邳王长年卧病，倒是非常信赖这马銮，营中很多事都是马銮去处下邳王禀报，竟轮不到长史出面。”

公子不加理睬，率兵入城。守城的兵将虽属刺史府统领，但在关中都督的灯号面前，亦不敢冒昧，开门迎雄师入内。

公子道：“秦王意欲何为，我等尚且不知，不成存幸运之心。我等须预敌从宽，先用心自救。”

裘保一愣，哂然：“也就军士们随口说说，何来证据。”

我在中间跟着，看着他与一众幕僚议事，一向到夜深，世人才纷繁散去。

公子在案前坐下，亲身将账册翻了翻，眉头愈深。

此话有理，我亦是认同。

公子令人领出去。

“秦王若早晓得凉州之事，且怀有劝你来坐镇河西之心，当也想到了你会往秦国求援。”我思考着，对公子道，“以他的策画，必不会坐等公子求援，秦国的援师说不定已在路上。”

那长史闻言，面色一变，忙好言解释。

“霓生，你说那些军士受尽痛苦，除了吃饱穿暖，最等候何事？”公子看着内里的夜色，目光深深，“替天行道，是么？” 166浏览网

可公子还未出大营，郑佗那边的长史就仓促赶来，向公子扣问此举何意。

裘保一笑：“探听这等事有何难。买上些酒食，号召些许军士到篝火边上坐下，不消一个时候，想问甚么都晓得了。”

“霓生，”他说，“这营中不成久留，彻夜我等须撤入城中。”

世人得了令，自不敢懒惰，在各营将官的催促下，清算起来。

凉州兵户破败，乃至不管外军还是州郡兵, 皆孱羸之态。

我陪着公子在城墙上上巡查了一圈, 将各处城防细细检察了以后, 公子的神采愈发欠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