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晏驾(下)[第2页/共4页]
“这与妾何干?”我问。
我了然。那些盐场与盐田,我也曾经去看过,略知一二,故而柏隆的处境,我不吃力量便可猜到。
我:“……”
我叹口气,道:“妾岂不想,实乃不敢。国运之事,乃是天机,不成等闲卜问。前番因得扰动天涯,妾几近命丧雒阳。不但如此,一旦震惊天规,还会祸及求问之人。如平原王和皇后,若非他们强问,也不至身首异处,死状惨痛……”
我点头,将那纸接过,看了看。随后,细心打量他面相。
柏隆愣了愣:“夫人是说,鄙人有难?”
我讶道:“妾只识些数理之事,方才掐算之时还觉得出了偏差。县长乃朝廷委派,却不知有何难处?”
柏隆神采犹疑不定:“可鄙人先前查访,并未曾得知。”
“恰是。”
“在海盐为官,首要之事乃是盐政。历任县长,若一年交盐不敷,朝廷便可夺职,此乃铁律。”柏隆道,“现在朝廷大力不准私盐,亦大力催促官盐减产,海盐本年须出产八万担,比去还年多了两万担。”
柏隆有些不美意义,道:“此鄙人私问。鄙人久闻夫人那入迷入化的才气,甚想见地见地。”
我说:“海盐自古乃产盐重地,朝廷正视,亦是常理。海盐有盐场上百,海滨盐田相望,县长加派人手斥地,当可如数交差。”
“苦衷不必算,全露在县长眉间。”
“哦?”我说,“此话怎讲?”
“如此。”我笑了笑,“县长若觉不成为,何不上奏陈情?”
柏隆忙坐得端方,摆出寂然之色。
这番话,柏隆看上去明显受用,笑了笑:“会稽国那边,鄙人确派了人去盯着,这两日也确有些动静传来。”
我说:“并非讽刺。县长若不想去官,便唯有此路可走。”
我说:“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射中亦有起伏之时,智者可适应时势,化凶为吉,保暮年隆昌。”
柏隆忙道:“岂敢劳累夫人……”
“天然不是。”我说,“侯钜从官方收盐之举,实在并无错误。他错在愈发贪得无厌,只想着把持独吞,一旦遇事则伶仃无援,墙倒世人推。海盐县贩私盐之风古已有之,凡临海乡里,几近家家煮盐。而侯钜倚仗县长之职,官匪勾搭,压价征收,百姓不堪其扰。就算无司盐校尉之事,侯钜碰到别的甚么校尉不利,亦是迟早。”
此言亦是确切。朝廷岁入,一半出于盐政。当今国库空虚,朝廷急需财帛,只怕那十万担之数仍嫌太少。
此人虽看着一副油滑的模样,做事倒是细心当真。
我点头:“盐贩贩运私盐,赢利起码两倍。这般暴利,便是官府见一个杀一个,只怕也剿除不清。县长与其一面操心封禁,一面为交差头疼,不若因势利导,两相成全。”
“哦?”我说,“愿闻其详。”
柏隆闻得此言,亦笑:“夫人此言甚是,鄙人恭敬不如从命。”说罢,他取来纸笔,将八字写下,双手呈上,“请夫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