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皇来探[第2页/共3页]
此时,他面沉似水,也不回身,就让梁澄那么跪着,冷冷开口道:“你不是不孝,你是翅膀硬了。”
“儿臣不敢!”梁澄重重磕下,额头毫无反对地撞到坚固的青石板上,收回一道沉闷的响声。
明元帝见梁澄低头不语,觉得这孩子委曲了,便叹道:“当年你周岁之时,无渡禅师曾言,你此生有一命劫,唯入佛门可破,看来并非虚言,你手上这枚血舍方便是无渡禅师所赠。”
梁澄心底划过一道悲惨,看来这才是父皇亲身前来的目标,他的娘舅,李家家主,护国大将军李度秋,掌西北雄师,一柄穿云箭,于千军万马中只取敌军头领首级,在军中名誉烜烈,很受明元帝顾忌。
明元帝拍了拍梁澄的肩膀:“你娘舅现在班师回朝,再过几日便要抵京,他向来疼你,若听到你要削发,只怕又急又怒,你要好好劝他。”
“罢了,你便先在此处修行,只是身材发肤受之父母,不成毁伤,你又是天潢贵胄,剃度之事,不必再议,佛祖托梦之事,若真应验,你便带发修行,父皇亦不忍见吾儿……受命劫磋磨。”
归真居坐落在一大片绿萼白梅里,大相国寺佳气荣光,占地广漠,养僧千人,除了“天下雄”之佳誉,还因寺满寒客,院溢冷香,吸引文人骚人无数。
如许的样貌笑起来令人如沐东风,在百官面前,他也向来优容宽和,但经历过明元帝继位那一年腥风血雨的人,毫不会觉得明元帝是个心慈的主。
这归真居已有一年未有来客,院里便有些荒凉,青石板间,是早已枯萎的断草,梁澄出去时,便觉萧索,没有涓滴人间炊火气。
其他皇子,或凭借一方,或中立张望,多年来一向明争暗斗,波谲云诡。
但是大齐西有吐蕃,北有突厥,加上各地天灾频繁,国库不丰,只怕明元帝早就对李家脱手了,哪怕李家乃忠烈之家。
梁澄不慌不忙起家,让小沙弥退下,安喜平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正堂,就见明元帝负手立于庭内,四周一人也无,梁澄脚步一顿,举手表示安喜平退下,这才低眉敛目,走到明元帝身后三步远处停下,撩起前襟,重重跪下。
夏季的入夜得快,才过酉时初刻,夜色就已浓稠。
“父皇……”梁澄让本身收回一声颤音,“实在,佛祖说儿臣命格独特,若能削发,不但一世安稳,还能护佑社稷,如果……如果持续做这大齐储君,不但来日死灾害逃,大齐也会遭到天罚,京畿向来未曾冬旱,此次无雪,便是警示……”
“父皇,儿臣不敢有任何欺瞒,”梁澄额头不离地,一双眼眸暗淡如深,话里尽是惶恐悲切,面上却冰封千里,“儿臣的确受佛祖托梦,京畿久晴无雪,若要解灾,唯有儿臣削发。”
……
明元帝眼里闪过推断,目光沉沉,凝睇着梁澄顺直的脊背,目光触及梁澄手腕上的血舍利,俄然忆起当年无渡禅师所言,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大齐历任天子皆仪表瑰杰,身形魁伟,但是明元帝倒是一副阴柔面孔,清润高雅,和赵太后像了几分,别的几分却不知像谁。
“喜平,我内心很欢乐……很轻松……”
西风吼怒,穿堂而过,卷起落叶无数,飞甍檐角下挂着的惊鸟铃在烈风中,被吹得铃铃作响,愈发显得此处天井空旷寥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