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第2页/共4页]
脚下粉绫鞋渗血, 每踏一步,疼痛都会提示她――只要尽力往前,才对得起为她流血捐躯的宫女和侍卫。
十三年前,霍浩倡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以少胜多,大败诺玛族与胡尼族的二十万联军,封疆吐气,举国奋发,换来这些年的边疆稳定。
……
说罢,他右手一拧刀柄,手背那弯形烧伤疤痕,触目惊心。
身为皇后嫡女,本应活得骄贵,无法担负储君的孪生兄长早逝,非一母所出的二皇兄即位,瞒骗操纵她数年。
今后之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悔怨,倘使未曾因小事与兄长闹冲突,何至于让他独行?
出逃,成了她最后的抗争。
但是他无爵无职,只能厚着脸皮,换各种来由入宫,陪她四周逛逛、品茶、读书、切磋、闲谈……尽量不露陈迹。
再看身上桃红丝绸上襦,领口绣满彩蝶。
五年后,宋鸣珂从母亲族亲李太医口中得知,兄长死时喉咙肿胀,腹内无水,血液含毒,应是被悄无声气下了毒,诱至偏僻角落,推入湖中,毒性攻心而亡。
宋鸣珂抬眼望向崖顶,有一矗立身影,正与黑衣男人持剑相斗,招招冒死。
她堕入疑虑,浑然未觉残虐暴风扬起衣裙,彰显窈窕身姿;更没认识到,即便风霜满脸,青丝混乱,沙土沾衣,她的独绝容姿和高华气度却未减半分。
阳光轻柔落在他笑容上,清澄眼眸超出碧波凝向她,潋滟无尽宠嬖。
无边暗中与喧闹中,猝然的铿锵金属撞击声,惊得宋鸣珂心惊肉跳。
她按捺嗓音的颤栗:“目下何年何月何日?这是那边?”
这一日,夕阳感化扶疏草木,惠风习习,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并行于后花圃,会商“修武备”的议题。
遗憾她此生痴顽、怯懦、软弱,未能及时发明二皇兄的诡计,未发觉孪生兄长之死另有蹊跷,未让母亲娘家一脉离开悲惨运气,扳连蜜斯妹受人凌|辱……
只因……十一岁的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前去定远侯霍家,插手老夫人寿宴,被孪生兄长讽刺“大红大绿、花里胡哨”。
宋鸣珂泫然欲泣,狂喜与哀伤充满心头。
波折勾破裙裳,割伤肌肤,她痛苦难耐,忽地“嘭”一声,后脑正正磕在石块上,逐步堕入浑沌。
毕竟那夜隔了堵厚墙,顺风听不逼真,无凭无据,指责或思疑任何人都有失公允。
面对久别相逢的表兄,她内心千言万语,想倾诉霍家被贬谪后的各种,但一张嘴,满是血。
温热液体落在她冰冷的脸容上,似血,也似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感受周身骨骼剧痛,如烧如锉,耳边缭绕通透澄明的男嗓。
“别怕,那人被我杀了!我、我顿时送你去找大夫……”
她未及细想,拔下银簪子,猛力刺在其手背伤疤上!
“不――”
广池碧绿如翠玉,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
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定远侯府!兄长的忌辰!
对上他不怀美意的眼神,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蜜斯妹的场景……
“公主?”二人猜疑相询。
泪光盈盈,不为热诚,不为痛觉,只为重获重生的戴德。
她没法完整倾诉内心话,连句“感谢”也来不及,硬撑的一口气随鲜血喷出,两臂软软垂下,指尖触碰到一温润事物,应是表兄腰间玉佩,形状特别,镂空处刚好套住她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