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零落成泥[第7页/共9页]

清风卷舞，红发飞扬，雨师妾倚栏痴痴地凝睇着拓拔野，犹自吹奏着陶埙，曲调苦楚悠远，鲜明是那句“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恩？”反覆绕转，凄楚欲绝，仿佛风中芦苇，雨里梧桐。

六侯爷点头道：“柳智囊说得不错。眼下最为紧急的是莫让水妖歼谋得逞，保住纤纤女人不入虎口。比及选秀结束，再救龙女不迟。”顿了顿，叹道：“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何况龙女现在是老妖的奴婢，他想要如何，别人又岂无能与？”

他呆呆地凝睇着，浑然忘了周遭的统统，狂喜与悲戚仿佛巨浪似的层层澎湃，让他在浪尖与涡回乡跌宕沉浮。多么想不顾统统地突入朝露阁，与她紧紧地相拥，带她分开这喧哗而迷乱的人群啊……这一刻，他忘了纤纤，忘了蟠桃会，忘了四族联盟，乃至忘了姑射仙子……

心乱如麻，目光转处，俄然瞧见一双清澈妙目凝睇本身，顿时如饮清甜幽泉，躁乱大消。姑射仙子缓缓地放低箫管，望着他浅浅一笑，转过甚去。不知何故，那顷刻的眸光中，竟似储藏着淡淡的失落、欢乐与哀伤。

顺着她的眼角望去，碧蓝的晴空风起云涌，那层层翻叠的白云敏捷地离散聚合，变幻出各种形状。拓拔野忽地想起当曰神农所说的那句话：“人生聚散聚散，如浮云变幻，宇宙万物，尽皆如此……”心中顿时一阵剠痛悲惨，咬牙忖道：“好姐姐，不管东西南北风，也毫不能将我们吹散。此次我再不与你分离了！”

群雄惊呼声中，拓拔野藉机蓦地下沉，长啸道：“人影肥瘦，王蟾圆缺，昆仑千秋雪……”身影变幻飞舞，呛然脆吟，一道碧翠剑光冲天破舞，无锋剑终究出鞘。

群雄观战半晌，早巳饥肠辘辘，闻到酒肉香味，食指大动，纷繁倾饮大嚼。

禺强龇牙笑道：“这贱人皮痒得紧，一天没抽上几鞭，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何，太子也有兴趣替我管束管束吗？”说话之间，龙鲸牙骨鞭雷霆电舞，又接连抽了雨师妾6、七鞭，碎帛飞扬，皮开肉绽。

群雄哗然，跃跃欲试。杨长老迈喜，霍然离席，笑道：“一言为定！”恐怕别人抢先，闪电似的朝小巧浮台扑去。

乐声婉转，一个沙哑降落的声音蓦地响起：“烛某来迟，众位万请恕罪。”那声音固然不大，却震得世人耳中一阵嗡然。黑水大殿中衣袂蟋窣作响，水族群雄纷繁寂然起家。白帝等人亦起家行以侯礼。

禺强嘿然道：“我北海真神何时说话不算数？”

管弦齐奏，仙乐飘飘，又是中歇时候。众使女穿花舞蝶，将酒菜蔬果端入各殿。

檐铃脆响，八殿寂然。箫声清了，绕梁回荡。

拓拔野怔然凝立，浑然不见世人神情；脑中迷乱，失魂落魄，听到回肠荡气处，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烛龙以后，便是那残暴暴戾的双头老祖禺京、禺强“兄弟”。当曰在方山与他相逢时，恰遇曰食，瞧不清楚；现在细看，顿时更增讨厌之感。那老妖虎背熊腰，腰缠银亮长鞭，乌金丝麻长袍拖曳在地；颈上两个巨大的头颅不住地转动，左边头颅豹眼鹰鼻，深沉阴骛；右边头颅肥颊细眼，阔嘴狮鼻。两端偶一相对，抵额接鼻，丑怪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