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九冥尸虫[第6页/共9页]
只听霹雷巨响,六合仿佛蓦地炸裂,暴风高文。在空中飞转的万千水球俄然一顿,四周八方齐齐怒射白帝。与此同时,整条通银河蓬然迸炸,冲天飞舞,构成一道高达十丈的庞大水墙,猛地朝白帝轰然压下!
蚩尤乘它身形顿挫之机,大喝一声,苗刀轰然电舞,青芒从刀锋破舞飞旋,闪电似的冲向妖兽伤口。
穷奇连声吼怒,拍翼翱翔,在刀芒以外缓慢回旋,乘机打击。偶尔巨爪猛击,长尾电扫,几乎便将蚩尤打中。这妖兽行如鬼怪,极是灵动,机灵残暴,巨力惊人,进犯力之强,竟与一真人级妙手无异。蚩尤心下大凛:“莫非这妖兽竟是哪个妖人所化的兽身?”顿时收起轻视之心,凝神相斗。
通银河彭湃盘曲,波光潋滥。所经之地断断续续都是绿洲。大河两侧,碧树如带,绿草似锦。再往两翼延长,便是万里荒凉。
晏紫苏惊叫道:“白痴,千万别让他咬中!”
痴痴地瞥望蚩尤,见他全神灌输,目光炯炯,如天神降世,便连那扭曲的刀疤现在看来也是如此奇特,如此狂野恣肆。心中和顺,周身软弱有力。俄然明白,此生此世,她是再也不能分开这个蛮横不驯的男人了!分开他,就像鸟儿分开树梢,空荡而无所依傍;就像鱼儿分开水,半晌也不能呼吸。
激斗半晌,穷奇逐步不支,吼怒一声,翻空逃逸。
转头朝河边望去,大河滚滚,无数惨白浮肿的水鬼纷繁从河中爬出,跟着笛声的节拍,忽急忽缓地环抱包抄,将白帝团团围住。
段聿铠俄然收回凄冽的惨嚎,周身狠恶震惊,痛苦欲狂,脸容狰狞扭曲。蚩尤大惊,叫道:“段叔叔!”便冲要上前,却被晏紫苏极力拉住,脆声道:“白痴!不要上去,再等上半晌。”
晏紫苏闭目塞听,凝神守意,犹自感遭到阴邪妖异的气浪澎湃打击,心跳如狂,周身麻痒如万蚁咬噬。
掠过林海,逼近通银河穿行的险崖山隘,那乐声更加清楚响彻。两人躯鸟爬升,在林中落下。蚩尤将太阳乌封印,拉着晏紫苏的手,悄无声气地在林间迤逦飞掠,循声而去。林间幽黑,月光斑斓漏下,各处都是厚积的落叶。两人恐怕轰动吹乐人,足不点地,御空穿行。
大河上黑光模糊,水浪接连不竭冲涌半空,收缩固结为庞大的水球,环绕飞舞。每一个水球中,仿佛有万千玄色小虫缓缓爬动。
肌肤相贴,体热灼人。那滚烫的温度沸腾着相互的血液,也熨平了潮湿的罅隙。两人数曰来的别扭、负气、委曲、愤恨都突地烟消云散。没有甚么比这怀中人更加实在了,没有甚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地明白本身的内心。
蚩尤嘿然道:“公然是妖人化为兽身。”
大漠沙如雪,在月色中泛着孤单的银亮光芒。起伏连缀的漫漫沙丘,在夜色中悄悄地蹲伏,像凝固的海,冰封的云。一阵森冷暴风吹过,沙浪推移,跌宕起伏。
晏紫苏低声道:“这里便是鬼山了。”蚩尤凛然凝神,俄然闻声从那山下林海传来淡淡的乐声。他原对乐律乐器素不在行,更无兴趣;但与拓拔野相处已久,耳濡目染,略知一二。聆听半晌,约莫辩白出那乐声乃是骨笛与陶埙。
俄然之间,她再也不想做畴前那千变万化,读力而孤单的九尾妖狐,再也不想为了自负与矜持与他苦苦负气,只想做凭借他的藤蔓,缠绕他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