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郓哥大闹授官厅 武松斗杀西门庆(1)[第1页/共4页]
武松沉吟了半晌,便出门去,径投县里来,开了锁,去房里换了一身素净衣服,便叫兵士打了一条麻绦,系在腰里;身边藏了一把尖长柄短背厚刃薄的解腕刀,取了些银两带在身边。叫一个兵士锁上了房门,去县前买了些米、面、椒料等物,香烛、冥纸,就晚到家拍门。
何九叔道:“家有贤妻,见得极明。”随即叫火家叮咛:“我中了恶,去不得,你们便自去殓了。就问他几时出丧,快来回报。得的钱帛,你们分了,都要伏贴。若与我钱帛,不成要。”火家听了,自来武大师入殓,停丧安灵已罢,回报何九叔道:“他家大娘子说道:‘只三日便出殡,去城外烧化。’”火家各自分钱散了。何九叔对老婆道:“你说的话恰是了。我至期,只去偷骨殖便了。”
诗曰:
且说西门庆和那婆娘终朝取乐,肆意歌饮,交得熟了,却不顾外人晓得,这条街上远近人家,无有一人不知此事。却都惊骇西门庆那厮是个刁徒地痞,谁肯来多管?
约莫将近半夜时候,武松翻来复去睡不着,看那兵士时,齁齁的却似死人普通挺着。武松爬将起来,看了那灵床子前琉璃灯,半明半灭;侧耳听那更鼓时,正打半夜三点。武松叹了一口气,坐在席子上,自言自语,口里说道:“我哥哥生时脆弱,死了结有甚清楚。”说犹未了,只见灵床子下卷起一阵寒气来,端的是回旋侵骨冷,凛烈透肌寒。昏暗淡暗,灵前灯火失光亮;惨惨幽幽,壁上纸钱飞狼藉。模糊遮藏食毒鬼,纷繁飞舞引魂幡。
且说王婆一力撺掇,那婆娘当夜伴灵。第二日请四僧念些经文。第三日早,众火家自来扛抬棺材,也有几家邻舍街坊相送。那妇人带上孝,一起上假哭养家人。来到城外化人场上,便叫举火烧化。只见何九叔手里提着一陌纸钱,来参加里,王婆和那妇人访问道:“九叔,且喜得贵体没事了。”何九叔道:“小人前日买了大郎一扇笼子母炊饼,未曾还得钱,特地把这陌纸来烧与大郎。”王婆道:“九叔如此志诚。”何九叔把纸钱烧了,就撺掇烧化棺材。王婆和那妇人谢道:“可贵何九叔撺掇,回家一发相谢。”何九叔道:“小人到处只是出热。娘子和乳母自稳便,斋堂里去相待众邻舍街坊。小人自替你照顾。”使转了这妇人和那婆子,把火挟去,拣两块骨头,拿去骨池内只一浸,看那骨头酥黑。何九叔保藏了,也来斋堂里和哄了一回。棺木过了,杀火,清算骨殖,在池子里,众邻舍各自分离。那何九叔将骨头归到家中,把幅纸都写了年代日期,送丧的人名字,和这银子一处包了,做一个布袋儿盛着,放在房里。
野草闲花休采折,贞姿劲质自安然。山妻冲弱家常饭,不害相思不损钱。
两个一同出到巷口旅店里坐下,叫量酒人打两角酒来。何九叔起家道:“小人未曾与都头拂尘,何故反扰?”武松道:“且坐。”何九叔内心已猜八九分,量酒人一面筛酒,武松更不开口,且只顾吃酒。何九叔见他不作声,倒捏两把汗,却把些话来撩他。武松也不开言,并不把话来提起。酒已数杯,只见武松揭起衣裳,飕地掣出把尖刀来,插在桌子上。量酒的都惊得呆了,那边肯近前。看何九叔面色青黄,不敢吐气。武松捋起双袖,握着尖刀,指何九叔道:“小子细致,还晓得‘冤各有头,债各有主’。你休怕惧,只要实说,对我一一说知武大死的原因,便不干与你?我若伤了你,不是豪杰!倘如有半句儿差,我这口刀立定教你身上添三四百个透明的洞穴!闲言不道,你只直说我哥哥死的尸首,是怎地模样?”武松道罢,一双手按住胳膝,两只眼睁得圆彪彪地,看着何九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