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王婆计啜西门庆 淫妇药鸩武大郎[第1页/共6页]
这婆子却看着那妇人道:“大娘子,我教你下药的法度,现在武大不对你说道,教你看活他?你便把些小定见贴恋他。他若问你讨药吃时,便把这砒霜调在心疼药里。待他一觉身动,你便把药灌将下去,却便走了起家。他若毒药转时,必定肠胃迸断,大呼一声,你却把被只一盖,都不要人听得。预先烧下一锅汤,煮着一条抹布。他若毒发时,必定七窍内流血,口唇上有牙齿咬的陈迹。他若放了命,便揭起被来,却将煮的抹布一揩,都没了血迹,便入在棺材里,扛出去烧了,有甚麽鸟事!”
众邻舍明晓得此人死得不明,不敢死问他,只自情面劝道:“死是死了,活的自要过,娘子省烦恼。”那妇人只得冒充儿谢了。世人各自散了。
二人坐定,叫取瓶好酒来。小二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之类,即便筛酒。何九叔心中疑忌,想道:“此人向来未曾和我吃酒,本日这杯酒必有跷蹊。……”
何九叔揭起帘子入来。王婆接着道:“久等何叔多时了。”何九叔应道:“便是有些小事绊住了脚,来迟了一步。”只见武大老婆穿戴些素净衣裳从内里假哭出来。何九叔道:“娘子省烦恼。――可伤大郎弃世去了!”那妇人虚掩着泪眼道:“说不成尽!不想拙夫心疼症候,几日儿便休了!撇得奴好苦!”
那妇人顶住着门,慌做一团,口里便说道:“闲常时只如鸟嘴矫饰杀好拳棒!急上场时便没些用!见个纸虎也吓一交!”
这妇人听了这话,也不回言,却踅过来,一五一十,都对王婆和西门庆说了。那西门庆听了这话,却似提在冰窟子里,说道:“苦也!我须知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头他是清河县第一个豪杰!我现在却和你眷恋日久,情孚意合,却不恁地理睬!现在这等说时,恰是怎地好?倒是苦也!”
王婆道:“现在这捣子病得重,趁他狼狈里,便好动手。大官人家里取些砒霜来,却教大娘子自去赎一帖心疼的药来,把这砒霜下在内里,把这矮子成果了,一把火烧得乾乾净净的,没了踪迹,便是武二返来,待敢怎地?自古道:‘嫂叔不通问’;‘初嫁从亲,再嫁由身’。阿叔如何管得!公开里来往一年半载,等候夫孝满日,大官人娶了家去,这个不是长远伉俪,偕老同欢?――此计如何?”
那妇人道:“好倒是好,只是奴手软了,临时安排不得尸首。”王婆道:“这个轻易。你只敲壁子,我自过来相帮你。”西门庆道:“你们用心清算,明日五更来讨回报。”
西门庆道:“乾娘,全面了我们则个!只要长做伉俪!”王婆道:“这条计用着件东西,别人家里都没,天生天化大官人家里却有!”西门庆道:“便是要我的眼睛也剜来与你。倒是甚麽东西?”
王婆取了棺材,去请团头何九叔。但是入殓的都买了,并家里一应物件也都买了,就叫两个和尚晚些伴灵。多样时,何九叔先拨几个火家来清算。
西门庆见踢倒了武大,打闹里一向走了。郓哥见不是话头,撇了王婆撒开。街坊邻舍都晓得西门庆了得,谁敢来多管。王婆当时当场下扶起武大来,见他口里吐血,面皮腊查也似黄了,便叫那妇人出来,舀碗水来,救得复苏,两个高低肩搀着,便从後门扶归楼上去,安排他床上睡了,当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