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思想的自由奔流[第2页/共4页]
儒家法家皆出自中原，要解答的是一样的题目：一者复古以图开新，钟于传统，一者非古以图开新，钟于人意，然其以古为坐标则大略相类。来自荆蛮楚地的道家，无此一坐标拘束，反倒令得思路获得更大开张。其设想奇诡云谲，其视世通透萧洒，其为己超脱俊飒。道家中有人悟通古今之玄，勘透六合之道；也有人巴望着“清闲游”，不拘人间，一任天然。中原慨叹礼崩乐坏，盖因人间有礼乐；倘若能够丢弃礼俗，“复归于婴儿”，则民风自淳，天下自安，“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span class="mark" title="《品德经》。">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然。”真能体悟六合者，其内心必透明；真能答复内心者，也必洞彻天然。道家一死生、齐万物，达到了一种消弭统统特别性的遍及精力。
楚国因为其地理地点而没法与夏商产生直接联络，以是它将其正统性向前追溯到回禄，乃至更早的颛顼，以此来否定夏和商的权威。楚王在春秋期间称王，并将先祖追尊为文王、武王，以对抗东周的至尊职位，自视为担当了周文王之德，该当奄有天下。
但在法家看来，儒家的理念未免过分迂阔。时易世变，倘拘泥古法，不切世事，则天下堪忧。韩非曰：“贤人不期修古，犯警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span class="mark" title="《韩非子·五蠹》。"> 故而，当此乱世，在上者当行法、术、势，以御臣下，令国人以法为教，以吏为师，以斩首为勇，此之谓王资。昧于此者，诚取乱之道也。法家常常在本国事不受欢迎的，反倒建功他乡；因为君主行法、术、势，需求的就是臣下无有赖以对抗君主的根底。离开了故乡的游士，如流落浮萍，孤身一人，最为君主所喜；倘在本乡，则其常常成为君主顾忌的工具。对法家而言，“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辟大臣，赏善不遗匹夫”<span class="mark" title="《韩非子·有度》。">。贵贱有别的宗法制、源出宗法的分封制本就不值得沉沦；贵贱一体的同一次序，才是事功的寻求。事功的极致便是天下一统，而后则吾乡他乡也无大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