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阳雪[第2页/共2页]
临洛城沸腾了:见过太阳雨,可太阳雪?
她还在那乌黑的屋子里,那双细致温软的手隔几日就会抚在她的身上,她是替人,是禁脔,是替人诞育子嗣的东西。
爹啊,你说族人一脉相承,就算没爹娘,我们也有家属可靠,无人敢欺。
头顶俄然传来尖脆的欣喜的喊声,吓得宝昕打跌,嚎哭的声音卡在喉间,一抽一抽的。
她瞥见,姐夫被强塞了新妻,勒令他休弃姐姐,身怀六甲的姐姐被家属摈除,寄身寺庙,不谨慎跌落崖底;
爹啊,娘啊,女儿苦啊!女儿委曲啊!女儿,不甘心!
要痛,那就一起痛吧,一起燃烧成灰!
但是,更无辜、更委曲的,是你们的孩子啊!
她不知天日。
学子们呼朋结伴,襟带飘飞,摆了酒磨了墨,期冀能捕获灵感,为此奇景留下佳句传世。
但是,爹在、娘在、娘家在,爹走、娘去,我们就再也没有家、没有娘家了!
若她跳进坑底,把女人顶出来,女人太小,能单独回城!?
她身上的每一寸都经心保养过,不管细致还是粗糙、纤瘦还是丰腴,手感必须一样。
这是东华国有史以来最早、也是下得最大的初雪。
惊诧地看着本身的小胖手,摸摸小脸,嘶,这是当年珠圆玉润的宁宝昕,还不到五岁的宁宝昕。
呼吸粗重时在她耳边,暗夜里的一句话,惊了她的魂。
听服侍的丫头说,她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吃食还算精美,但是,好久没有闻过荤食的香味。
不是梦?
香芸焦急:“这鬼气候!女人冷吧,奴婢拉您上来。”
他,是否晓得,白天闲谈的人与早晨床榻间服侍的,不是同一人?
长幼年见光,唯有一灯如豆偶尔在面前闪动。
东华国文嘉十五年十月中旬,中午刚过,太阳的暖和尚在人们闲适的笑容里翻滚,金色的光点在孩子们柔滑的指尖腾跃,都城临洛周遭百里,俄然飘起了轻巧洁白的雪花。
宝昕尚未说话,坑边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我需求子嗣,以是,你放心诞育我的孩子,我保你安然。”
香芸趴在坑边,尽力伸长手,真的没法靠近宝昕。
这是她闻声的最后一句话,她的任务完成,怠倦含混间送了命,早有预感。
两年,还是三年?
爹啊,你是庶出,将寒微刻在了灵魂里,不争不抢,莫名死在还愿返来的路上,何其冤枉!
天气灰蒙蒙的,雪花飘落在发间,潮湿了衣衫,身为忠心的奴婢,香芸健忘了酷寒,只想尽快找到她家九女人宁宝昕。
宁宝昕拍拍头,想不起来,只晓得这个忠心护主为她丢了性命的丫头,现在活生生的。
宝昕腿有些麻,干脆在坑底伸直了,“趴下伸手尝尝,看看差多远。”
她的手挥了一下,舞动满坑雪花,她坐了起来。
“是五女人的丫头偷偷奉告奴婢的。”
“女人,女人,你在哪儿啊?女人!”
她的亲人啊,血脉相连的嫡亲啊!
香芸颓废地侧脸贴地,俄然,她两眼一亮,一骨碌爬起来:“女人等一等,奴婢去官道寻人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