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松菇[第2页/共3页]

明芃自此便在栖霞山中度日，梅氏三日就派人去一回，此时出城不便，她还专讨了成王府的通行令牌来，若不是出城要叫人查问，送去的东西也要细细搜捡，她恨不得一日就让人去一回。

碰到明洛的事，纪氏可自来没暴露那样的色彩，千难万难退了亲也就是了，缓上一二年的，等乱劲畴昔了，明洛订婚再嫁，若给詹家烧一付纸，那是她情深意重，若抛到脑后，哪个也不能说她是薄情寡义，可明芃呢，她怕是真能用这付身子骨，替梅季明守节的。

许氏走的时候，明芃挣扎着起来送她，两小我一句话也无，许氏再不忍看明芃，若说有人同她一样悲伤，除了明芃再没旁人，她登上车转脸看一回明芃，忍不住悲声：“是我们娘俩儿没福。”

我误了她，叫她吃这番苦头，只她能安稳过得这个坎，便折我的寿数也情愿。”

纪氏几个晓得的时候，明芃已经上了山，这一年她再不见家人，梅氏已经是求天拜佛的欢乐了，眼看着就要夏季，山上已经落了雪，办了很多山货柴炭奉上去，又怕她吃不饱，又怕她穿不暖，可也由着她折腾，还对纪氏叹道：“如果这番了了苦衷，今后再嫁，我也甘心。”

才刚给梅季明做的衣裳鞋子，倒恰好给他置个衣冠冢，许氏说话的力量也没了，看着梅氏就直堕泪：“是他没福分，讨不着这么好的女人当媳妇。”

明芃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许氏叫那老大夫下了针，人算是醒了，人却一夕间蕉萃了很多，本来看着富富态态的贵妇，现在头发根上都冒了白，她哭过了，也跟纪氏似的，想着把那小厮鞠问一番。

她是打穗州来的，这很多年乡音也改了吃口也改了，可提及话来，却还记取前事：“我故乡就有很多，出海死了的，征兵征工，出去了就不返来的，有交谊的阿妹，都盘了头不再嫁。”还没定下婚事，就替人守活寡。

家里姐妹晓得动静都为着明芃感喟，明沅明洛两个还合计着要去山上看她，叫纪氏给劝住了：“等些光阴再去罢。”明芃便似当了孀妇，这新寡再比别个分歧，此时心志坚固，再劝只要往来路上多送出几程的，只等着时候长了，叫她自个儿渐渐回转来。

她如果生得七窍小巧，那就装了七个梅季明，把心一个个割了，那也就不是明芃了，怪道连纪氏都叹。

梅氏先吊着心，等闻声最末一句，忽的长出一口气，欢乐的差点儿落泪，梅季明那点子书稿又不是大儒修书作了个十年八年的文，光是排序纠错就要花上半年工夫，不过是些纪行，明芃又是配诗又是作画，又是写小记，都已经快完本了，她便再拖又能拖多年，有个一年半载的，如何也够了。

明蓁叫女儿逗笑了，不好当着她的面反口丈夫说过的话，只拍拍她的背，悄悄感喟一声，阿霁乖乖叫她抱了，虽不晓得有甚么好叹的，却也学着母亲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出来。

程骥自家不擅，看的却多，只看一张就此佩服：“怪道你画的如许好，原是名师出了高徒。”

明芃叫打这一下，原是眼睛发涩如何也哭不出来的，这会儿先是湿了眼眶，接着滚下泪珠来，等梅氏抱了她哭，她眼里的泪如何也止不住了，咬得唇儿抽泣，眼泪湿了梅氏的胸前衣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