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康熙七年[第1页/共3页]
静云和尚僧袖一甩,眼神热切,“另奉求孙总管,尽快将鄙寺订的两千板檀香与三百筒沉香送来,寺里煤球也用完了,再送几车来。”
“鞭炮一响,黄金万两。”
捧着钱箱的小差别主子,见班头打了磕绊,立马接上。
各地只要铸钱的泥范不与官局一样,阴刻有别,私钱一样能够畅通。“蓟”钱就是蓟州的宝蓟局铸的,属于省钱,因为比官钱略重略大点,与户部官局钱一样受市道欢迎。
褚老三一点头,又不耐烦的冲老丐一摆手,“去去去,领你徒子徒孙上赋税胡同东口,领扫帚簸箕去。杂秽物按车算钱,一推车半吊,扫清一条胡同十吊八吊如何都有了,不比你捧着碗要饭强?你在这影响市容,再不走爷清你出去!”
一阵铜钱落碗的清脆撞击声,两其中年乞丐,哈腰小步走前,俄然一把铜钱扔进了瘦子身后一名端着铜盆的小差役盆里。
“…羊肚儿羊肺咸羊肝!”
褚老三见乞丐不打号召就乱扔钱,冷哼一声,伸手入盆捏了俩大钱在手上抛了抛,顺手扔在了地上,对身前作揖的癞头老丐作色道,“爷收的是规费,市场摊位办理费,懂不?你他妈捧个破碗,瞎几把闲逛,哪来的摊儿?你这是粉碎市容,侵害精…精啥来着?”
众乞丐中走出一个老乞丐,盘着油腻枯黄的辫子,拢着袖,抽着鼻涕,裹着露棉补丁破袄,脏兮兮的裤腰带拴着肥裤,一脸不幸相。
君主制社会甚么都是世袭的,衙役都是世袭的,皇权不下县,县以下更是如此了。前明是大明衙役,到了清朝,还是是大清衙役。
“精力文明扶植!”
“嘭嘭!”
这都是“摊位办理费”,钱法新订,前朝的制钱,稠浊着顺治通宝,厘钱,铜钱,白锡钱,当值不等。
顺子承诺一声,捧着铜盆朝前走了半步,昂首表示方才丢钱的两丐过来捡钱。
紫禁城以西,毗邻什刹海,太液池,由北至南,分属正黄,正红,镶红,镶蓝旗。紫禁城以东,由北至南,分属镶黄,正白,镶白,正蓝旗,京师内城满是旗产。
一个盘着辫子,身穿浅青大褂,腰扎老牛皮带,一脸络腮胡的档主,时不时抱拳对棚外立足的各色人等来个罗圈礼,跟着顺手抓起几个炮仗,用香一点捻子,顺手就朝棚外埠上扔。
从寺北的赋税胡同,西面的弓弦胡同,东面的头条胡同,顺着寺前街一向到南面的大豆腐巷,法华寺,全成了庙会的广场。
人吃人的社会,就是一层吃一层,白役必定不是社会最底层。
白身的编外衙役!
“褚爷高义,咱爷们愧受了,这就走,毫不跟您添费事。”
街边,就是一个个售卖干货,土鸡土鸡蛋的摊儿,三十个大钱一只老母鸡,合五斤的四升米,三个大钱一个鸡蛋,一吊一篮,一篮三十五六枚,多送个蓝儿。
“也是个不幸人啊。”
“老癞子,你懂端方,还是要坏爷的端方?”
端着铜盆的小差役年事不大,顶多十三四岁的模样,正在低头翻检盆里的一堆制钱,平钱,大钱。
顿了顿,侧头叮咛主子,“顺子,把钱还他,让他本身捡出来。”
“…面人儿,面人儿,现捏面人儿,不像不要钱了喔!”
收规费油水丰,可上头管的也严,一点草率就是水火棍服侍,皮开肉绽还是好的,丢了差事才是没地哭去,由不得他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