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爹[第3页/共3页]

我倒是一个浑头浑脑的野小子，五岁就爬到村口老高的榆树顶上掏喜鹊的老巢，急的娘在树下汗珠子都冒出来了，盼望着眼，鼓着青筋喊道：“冬生，你快下来，看我不敲断你的狗腿。”

终究有一天，一个五十多岁的王老夫闯了出去，想要轻浮娘，被娘一剪刀捅进了大腿，丢了半条命。幸亏阿谁年代大鸣大放，尊敬妇女，王老夫因为调戏妇女的罪名，被判了枪毙。

“他们瞎扯的。”娘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早早放学返来，爹总要我替他筹措着晒谷场，手举着褪光了毛的皮鞭，抽打着家里那头瘦老的毛驴，“嘚儿驾”，我总把毛驴当作马来骑。

我乐呵呵地笑着，嘴里咬着铅笔头，图的嘴角、鼻子上黑一块，灰一块的。

“唉”，爹一声声的感喟，他瓮声瓮气的调子，在陈旧的土坯房里漾来漾去，斜上角露着一线天光，月色透了出去，比屋内的火油灯还要敞亮很多。

这纯粹是瞎想。

“你们才是呢，我爹是李大壮。”我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他们扔掷畴昔。

我确切是我爹的仔，我娘亲口奉告我的。

我的狗腿到没有敲断，爹却结健结实地给了我一顿打。村里都说，我是天煞孤星下凡，恐怕要给村里带来灾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