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腊月初三[第2页/共2页]
第1章:腊月初三
翻开被子下了地,走到院子里,看到后爹坐在娘的棺材中间,沉闷地抽着烟袋锅子。
山伢子低着头答道:“我明天在兔子窝边支了筐,想给我娘扣个兔子吃,扣着了。”
爹说,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给伢子留个念想儿吧。
“娘?”山伢子的声音发颤:“娘,我给你扣了只兔子,可肥了。”
李家婶子是村儿里的接生婆,来家里看过娘几次,人很利索。
山伢子闷声答道:“我不饿,留着给爹吃吧。”
山伢子起得很早,天赋蒙蒙亮,起这么早做甚么呐?当然是干活儿喽。
山伢子愣住,抱着筐朝房门走,赶巧李家婶子开门儿出来,看到山伢子愣了一下,问他:“一大朝晨的,你跑哪儿去了?”
太阳出来了,照得雪地上亮晶晶的,山伢子走得内心欢实,放开喉咙吼起来:“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
山伢子从屋里出来,把门关紧,然后到仓房儿拿几个塑料袋儿塞到鞋里,这东西好,不但能挡住雪往鞋里灌,还能保暖。
山伢子傻愣愣地看着娘,胸前的小布袋儿俄然亮起了红光,娘‘嗷儿’的一声退开好几步,一脸肝火地嚷道:“我让你把那块儿石头给我!闻声没有?”
“说啥呐?”后爹皱着眉朝院儿门口儿看了一眼,把碗递向山伢子:“拿着,快吃吧。”
床上,娘闭着眼睛,盖着被子,后爹搂着弟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这东西是山伢子在山上捡的,夏天的时候在山里看到一些来登山的男男女女,那都是城里人,穿得光鲜,长得姣美,洁净得像画儿里的人儿似的。
北方的夏季冷到骨子里,特别是近山的处所,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雪地一眼望不到边沿,一脚踩下去能没到膝盖。
这一年,山伢子十四岁。
山伢子一激灵醒了过来,发明本身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被子。
后爹又叹了口气,站起家往屋里走,说道:“我给你拿去。”
这一天,是腊月初三。
到了筐边,扒开一点儿缝儿往筐里看,还真扣着一只大肥兔子,身上毛茸茸的,瞪着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缩成一团。
远远的就瞥见明天支的阿谁筐扣着,山伢子内心喜滋滋的,后爹说娘这几天就要生了,以是山伢子才想着给娘弄肉吃。
爹死得早,娘再醮了,给后爹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固然后爹没有不待见山伢子,但山伢子本身得勤奋,别让人家说出甚么来,人家有本身的儿子,而他倒是个拖油瓶儿。
山伢子不吭声儿,跪在火盆儿边,捧一把银锞子撒进火盆儿里,看着锡纸在火炭上扭曲、变黑、着起火来。
“娘?”山伢子傻愣愣的叫。
娘没再说甚么,拿起布袋子,挂到了山伢子的脖子上。那年,山伢子只要八岁。
山伢子乐坏了,用小细绳儿把筐盖子绑好,抱着筐连跑带颠儿地往家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