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第1页/共2页]

下车那一刹时，我有些呼吸困难。

梦里，我坐在静园的湖边。缕缕轻风翻动着我手里的书，竟是一本《牡丹亭》。

“本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俄然，一只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我再次被那冷冽的雪松的气味包抄，也再次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我怔怔看着近在天涯的他，一阵寒意似藤蔓丝丝缕缕缠绕上心头，一发不成清算……

以是，我方才梦见的并不是静园，而是真正的江南云家。梦里的萧弈峥，也应是在云家肄业时的模样。

她一开口，婉啭莺啼。

“是啊。白日我政务在身，实在抽不出时候。早晨倒是能够陪你四周玩玩。以是，我争夺早晨偶然候就陪你出来，好不好？”萧弈峥语气暖和，眼中含笑。

恍忽间，我已被他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剧场。那穿马褂的老板弓着腰，殷勤地将我们引到二楼正中的包厢。我被他拉着坐出来。包厢内里还站了一溜保卫的兵士。

“好。”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戏台子，施施然道：“现在，烽火纷飞，局势不稳，我也就只能陪你在宁城里逛逛了。如有一日，不兵戈了，天下承平了，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你若真恋慕白蓁蓁去留洋，我便带你到内里去。不管是法兰西，英吉利，还是美利坚。这世上你想去的处所，我都情愿陪你去……”

垂垂的，我理出了眉目。我是静姝蜜斯的贴身丫环，定是同她形影不离的。

少帅一张嘴，可真会哄人。我又差一点，就信了……

许是出门累了，这晚我也很快就入眠了，还做了个梦。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能够死，死能够生……”

萧弈峥就这么规端方矩在我身边睡着了。

戏台子上热烈起来，而我的心也因萧弈峥这一番话闹得沸反盈天。

话音未落，一队身着北系戎服的兵士已经敏捷跑过来，在剧场门口分红两排。他们全部武装，荷枪实弹，脸孔寂然。浅显老百姓见此景象，早就躲到一旁去了。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我斜了萧弈峥一眼，心头垂垂笼起阴霾。虽出了督军府，可统统仍然在他的掌控当中。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只不过被仆人提着出来遛遛。

我惊呆了。

萧弈峥倒是行动敏捷，两三下便将被褥又搬了返来，在我身边躺下了。

“早晓得，要弄这么大的阵仗，还不如不出来。”我望着一楼乌泱泱的人头，恹恹道。

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萧弈峥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像疏朗的风。

萧弈峥搂住我的肩膀，低声道：“别怕，他们过不来。”

“爰爰，你如何了？”萧弈峥按开床头灯，体贴肠望着我，“又做恶梦了吗？”

静姝！

我闻声他咳了两声，又想起他在剧场里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忽地就心软了。

“当年，在云家，你同静姝蜜斯一起在湖边看过《牡丹亭》，对不对？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能够死，死能够生’，也是你对她说的，对不对？”

天晓得，我是多想到那人群里去，听一听他们杂七杂八的喧华，闻一闻他们身上或烟草或胭脂或各种食品的味道。那样才是平常糊口的气味呀！

这晚，萧弈峥回到寝室，就很自发地搬了被褥铺在了地上。

“堂堂六省督军，总睡在地上成甚么模样？上来吧！”我背过身去，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