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第1页/共2页]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目光被那台上身材窈窕，满头珠翠的杜丽娘吸引了。

俄然，一只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我再次被那冷冽的雪松的气味包抄，也再次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恍忽间，我已被他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剧场。那穿马褂的老板弓着腰，殷勤地将我们引到二楼正中的包厢。我被他拉着坐出来。包厢内里还站了一溜保卫的兵士。

话音未落，一队身着北系戎服的兵士已经敏捷跑过来，在剧场门口分红两排。他们全部武装，荷枪实弹，脸孔寂然。浅显老百姓见此景象，早就躲到一旁去了。

我扭头循名誉去。他穿的是件素净的月红色长衫，头发比现在长了多少。几缕刘海跟着轻风在眉间荡着。他眼眸清澈，笑意盈盈，周身没有一丝戾气，竟像个儒雅的翩翩墨客。

戏台子上热烈起来，而我的心也因萧弈峥这一番话闹得沸反盈天。

以是，我方才梦见的并不是静园，而是真正的江南云家。梦里的萧弈峥，也应是在云家肄业时的模样。

我惊呆了。

萧弈峥搂住我的肩膀，低声道：“别怕，他们过不来。”

“本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当年，在云家，你同静姝蜜斯一起在湖边看过《牡丹亭》，对不对？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能够死，死能够生’，也是你对她说的，对不对？”

是啊，我身边的这小我，是坐拥半壁江山的北六省督军。若哪一天真成了大事，那天下也尽在他的把握当中。我这只微不敷道的鸟儿，又能飞到哪去？

许是出门累了，这晚我也很快就入眠了，还做了个梦。

我斜了萧弈峥一眼，心头垂垂笼起阴霾。虽出了督军府，可统统仍然在他的掌控当中。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只不过被仆人提着出来遛遛。

下车那一刹时，我有些呼吸困难。

萧弈峥叹了口气，淡淡道：“本想哄你高兴，但我仿佛又错了。嗯，如许吧，明晚我们乔装出去。”

萧弈峥最后一句话，淹没鄙人面的收场锣鼓吃紧风里。

不，他要的是天下。我又算甚么呢？

我晓得这不是《游园惊梦》里的戏词，而是《牡丹亭》的题词。他这是因戏而发的感慨，还是要对我说的话呢？

萧弈峥见我兴趣缺缺，顿时皱起了眉，道：“宁城虽是北系首府，但毕竟眼来世道不承平。带你出门，我必必要包管安然。”

“爰爰，你如何了？”萧弈峥按开床头灯，体贴肠望着我，“又做恶梦了吗？”

她一开口，婉啭莺啼。

垂垂的，我理出了眉目。我是静姝蜜斯的贴身丫环，定是同她形影不离的。

他本日是带我出来了，可倒是让我更绝望地看到了永久飞不出去的鸟笼……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堂堂六省督军，总睡在地上成甚么模样？上来吧！”我背过身去，轻声道。

锦屏人忒看的这光阴贱……”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戏台子，施施然道：“现在，烽火纷飞，局势不稳，我也就只能陪你在宁城里逛逛了。如有一日，不兵戈了，天下承平了，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你若真恋慕白蓁蓁去留洋，我便带你到内里去。不管是法兰西，英吉利，还是美利坚。这世上你想去的处所，我都情愿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