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碧云[第1页/共3页]
便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半年,一日我来到镇口,俄然想起家中另有个茶坊开在此处,只是这买卖非常藐小,平素未曾想得起来,那天也不知怎地,我心血来潮,定要去一探究竟。我进到屋中,里头仿佛并无掌柜,只一对少男少女在屋中打理,那少女听到有人出去,忙转过身来号召,便在一顷刻,我的胸口如同被重锤敲过,一颗心乱腾腾的,仿佛要从腔子里蹦出普通,我脑中一片浮泛,内心只要一个动机绕来绕去:这人间怎会有如此清正娟秀的女子!那少女想是看出我目光板滞,脸上一红,笑吟吟地给我上茶,她当时并不晓得我的身份,只当我是平常茶客,便是如此,她也死力粉饰神情,唯恐令我有半点尴尬。唉,实不相瞒,我久在临安肄业,见过的都城美女如过江之鲫,何止百千万万?可在我眼中,都及不上这少女的万一。那次我颇觉失态,仓促喝完了茶,便会钞走了,自此我每日都去茶坊,一来二去,和那少女熟络了,晓得她叫碧云,也是年前才从粤北阳山县过来。就如许我俩日日见面,时候久了,我和碧云两情相悦,终究……终究私定了毕生。”
他说到这里,仿佛心中非常忐忑,偷眼向世人望去,见娄之英等四人面色沉重,仍聚精会神地听着,并无甚么非常,这才放下心来,接着说道:“我和碧云好了以后,这才奉告她真正的身份,她传闻我是少东吓了一跳,直言不敢攀附,就要和我一刀两断,直被我哄了好长一会才肯罢休。不过她与我约法三章,言明在外人面前,我俩不得有半点特别的行动,就要像店东和伴计一样,只在没人的时候,才气不分相互地说说贴己话,我见她已松口,怕她固执起来不好结束,自是一口承诺,自此我俩便只偷偷摸摸约会,在外人面前不暴露半点端倪。虞蜜斯,我想叨教一句,我和碧云如此谨慎谨慎,因何被你看破?”
虞可娉道:“是或不是,等一会县老爷升堂问案,柴至公子招了便知。”
我晓得镇上素有谎言,说我父子二人反面,又说我爹爹妈妈伉俪反面,仿佛爹爹为人非常霸道,不大轻易相处。实在父子、伉俪那里有甚么隔夜仇?只是爹爹性子刚毅,从反面家人说软话,是以我和他总像是隔着一层。十岁那年,我娘产下三弟,家中本该喜庆,可惜二妹不幸抱病短命了,外公为此将爹爹狠狠叱骂了一顿。爹爹是乡间出身,骨子里本就寒微,自那次后,他明白了一个事理,本身买卖做得再好再大,也不会让豪绅权贵瞧得上眼,因而便下定决计,要柴家的后代在官仕上博取个功名出来,不但能光宗耀祖,将来封妻荫子,不再看人眼色,便更不在话下。他将这番事理讲给我听,说要送我去临安城最好的书院读书,我当时还是孩童,自不肯离家在外肄业,我娘也苦苦要求,说去博罗郡请最好的先生过来教我,临安离此路途悠远,这一去只怕数年不得面见一次,无法爹爹固执起来,九头牛也拉他不回,没过几天,他便亲身一起送我出了岭南。
柴止画听到这里,仿佛有些踌躇,几次想要说话,终究还是忍住,虞可娉摇了点头,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成活。碧云妹子,便请你翻开方胜,来宣读这杀人之心,到底为何!”
虞可娉道:“甚好,绝壁勒马,转头是岸。至公子请了。”由蓝元宝押着,世人一起走出柴府。柴家众亲朋听柴止画俄然自认有罪,都是一脸茫然,实在想不通此人如何竟会弑父,柴刘氏心头更是百味杂陈,模糊感觉有甚么不妙的大事,可这事到底是甚么,却摸不清眉目。虞可娉走时并未收回方胜,碧云战战兢兢拾起翻开折纸,却见上头一个字也无,竟是白纸一张,不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