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扬州吊丧[第1页/共3页]
谢玄向桓温要求道:“我欲明日舟下广陵,前去记念,请桓公恩准。”
江心月色,冷冷僻清,远山静穆,挽歌悲摧,谛听,水流声弘大而深沉,仿佛是从地底涌出,仿佛是唯美挽歌的背景音乐。
仲春十三夜,泊舟鼍头渚,半夜时分,一轮寒月高挂中天,江流暗涌,波灿烂银,月色与水气相接,高高空蒙。
一边的陈操之和谢道韫不知该如何安抚,谢玄本已筹算过两日便要回建康,筹办去广陵迎娶羊氏女郎,还想着婚后便携妻赴荆州南郡任职,未想本日却获得这个哀讯!
桓温点头道:“陈掾诚仁爱君子也,那明日你便随谢掾同下广陵,谨慎莫感染疫气,你但是桓某倚重之人。”将上车时,转头道:“祝掾也一并去吧,为我征顾恺之入西府,从广陵返来先到建康候命,待氐秦答复,我将表奏你出使。”
陈操之也不便再多说甚么,次日与谢道韫、谢玄姊弟乘舟返回建康。
谢道韫低声道:“阿遏从未见过那羊氏女,悲从何起啊?”又自答道:“虽未相见,但内心早有这么一小我,要毕生厮守的,却俄然逝去,情何故堪啊!”
司马道福总算明白过来了,从速以手支颐,作娇呻道:“哎呀,头好晕。”两个侍女从速扶着她坐回绣榻。
陈操之心道:“怪道在姑孰未见新安郡主,我还觉得她回荆州与桓济在一起了,倒是在母野抱病,不知何病?”固然感觉替王献之担了烦恼,幸亏不日即将出使前秦,也不怕司马道福胶葛,便道:“鄙人医术寒微,不过会几个肘火线罢了,实不敢为郡主诊治。”
原扬州刺史王述升尚书令以后,就由桓温遥领扬州牧,是以扬州暂无刺史,以内史王劭总领扬州政务,王劭与谢玄、陈操之是旧友,请入州衙接待,提及瘟疬之事,王劭言道:“每年开春,总有疬病发作,不敷为虑。”
陈尚已由典书丞升为琅琊王舍人,典书丞与王国舍人固然同为九品,但职位不一样,舍人是闲职, 一贯是高门士族后辈培养资格的过渡官职,不消两年便可升迁。
陈操之天然不能拔腿就走,当下也未几言,就于外室写了一方,命人按方煎药,一日二服,然后告别而去。
陈操之道:“客岁吾师稚川先生临终留《疬气论》一书赠我,但愿我能催促有司预为防治,今我随幼度同去同回,略事察看,不会多担搁的,请大司马恩准。”
司马昱在清言雅室访问陈操之,问知陈操之是陪谢玄记念返来,叹道:“半月前庾皇后驾崩,与羊氏女似在同一日,噫,灵轜动纠葛,龙首矫崔嵬。挽歌挟毂唱,嘈嘈一何悲!”
陈操之向司马昱禀报了桓温成心派他出使氐秦之事,司马昱对这事不大感兴趣,晋室之危,不在北虏,而在放肆之权臣,又听陈操之建议桓温暂缓北伐、坐观氐秦与鲜卑慕容相斗,司马昱甚是赞美,他担忧桓温第三次北伐建功,名誉如日中天,当时就将代替晋室自主为帝了。
司马昱稍一凝想,恍然道:“本来是李氏娘子。”既知这是桓温侍妾,司马昱倒是不便久待,命侍女去请司马道福的生母徐妃来相陪,毕竟李静姝虽只是一个侍妾,但倒是归义侯之妹,身份特别。
王劭有些不悦,说道:“葛稚川《疬气论》我已命人誊写百余份,分发至各郡少府,医药多备,无劳子重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