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雁过无痕[第1页/共3页]
仲春季候,春光明丽,昨夜的大雨使得门路泥泞湿滑,路边的树木花草倒是被雨水津润得茁壮富强,叶子碧绿肥嫩,花瓣犹带雨珠,望上去分外清爽。
谢万道:“三年前我就闻钱唐陈操之之名,桓野王乃我老友,在寿春相谈时盛赞其在钱唐枫林渡口碰到的阿谁吹笛少年,所吹的两支曲子可谓绝妙,让我不堪神驰,彻夜终究得见当日桓野王赠笛的少年,却已长成倾城争睹的美女人,真让人一见心喜啊。”
陈操之问:“树梢因何而动?”
顾恺之点头道:“说得也是,这谢氏女郎不肯嫁,确切难有人凭才学佩服她,除非碰到她不肯发挥才学去难堪的男人,那人就是她的良伴。”
这个支法寒当然是个风趣的和尚,只是这时候来实在不凑趣,可陈操之也不能赶他走啊,浅笑行礼道:“法寒师兄寻我何事?”
顾恺之道:“欢迎,欢迎。”
陈操之道:“若说是风动,那山为何不动?若说是树动,如果无风,树又如何得动?万法人缘生,缘起性空,莫非心动乎?”
车过秦淮河朱雀桥,这类由十二艘木船铁锁保持、上铺厚板的浮桥悠悠泛动,沉沉河水映着星月光辉摇摆闪动,陈操之浮跃的心却温馨下来,彻夜与谢道韫虽是只闻其声、只见其影,但相逢的高兴仍然逼真,隔着围屏都能感遭到对方的愉悦表情,辩难时共同亦极默契,先由他将范武子的设论渐渐引入不成回旋的死胡同,然后英台兄图穷匕首见,以出色的庄周机辩让范武子无言以对――
4、雁过无痕
陈操之道:“桓参军脾气中人,偶尔相逢,一曲所感,便慨然以柯亭笛相赠,雅人深致,令人驰念,只不知何时能再见桓参军?”
陈操之问:“究竟是树动还是风动,树微风真的动了吗?”
谢韶道:“那是我元姊在操琴。”
在建康城中,陈操之都是乘车,不然又要遭围观,出了北门才踏着高齿木屐下车步行,江南雨水多,著木屐行路最是便当。
顾恺之顿当即想起祝英台,便问谢韶:“令表兄祝英台一贯在那边,如何很少听到他的动静?”
陈操之道:“是《春常在》,我曾将此乐谱赠与幼度兄。”
支法寒点头道:“见到了。”
谢万与陈操之闲话,问陈操之与谢玄的来往,陈操之天然不会提及祝英台、祝英亭之名,只说与谢玄在吴郡同窗数月,友情日深。
谢韶知伸谢道韫和谢玄化名游学之事,看了陈操之一眼,含混其辞道:“祝表兄啊,她回上虞隐居去了。”
支法寒道:“无他事,就是想听听陈施主关于佛祖拈花、迦叶浅笑,迦叶体味到的究竟是甚么奇妙法门?小僧苦思冥想数日,愈想愈心乱,还望陈施主指导迷津。”
谢万送陈操之、顾恺之至厅廊下,再由儿子谢韶代他送客,直至谢府大门。
陈操之唯唯。
支法寒求道心切,固执得很啊,这如果议论起来,那陈操之也就没法见陆葳蕤了,想了想,指着路边一株杏树说道:“法寒师兄看到树梢在动摇否?”
“佛门左太冲”支法寒似贯穿了某种禅意。
顾恺之哈哈大笑:“岂有此理,竺法汰若回绝那就太乏眼力和见地了,称不得大德高僧,这八部天龙像画上去,必让瓦官寺信众大增――那好,明日我自去瓦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