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雁过无痕[第1页/共3页]
仲春季候,春光明丽,昨夜的大雨使得门路泥泞湿滑,路边的树木花草倒是被雨水津润得茁壮富强,叶子碧绿肥嫩,花瓣犹带雨珠,望上去分外清爽。
顾恺之作出思考的神态,说道:“这支曲子好耳熟――对了,这不就是子重的《春常在》曲吗?”
陈操之原担忧明日如果春雨绵绵,陆夫人与陆葳蕤恐怕就没法去蒋陵湖游春了,现在看来,明日应是一个艳阳天――
“佛门左太冲”支法寒似贯穿了某种禅意。
忽有琴音淙淙自谢府深深天井中传来,泠泠铮铮,有一种清爽之气让人感受春暖花开,陈操之身形一凝,立足而听。
谢韶道:“那是我元姊在操琴。”
陈操之又道:“这也是我未悟之理,他日还要向尊师支公就教。”
谢万道:“三年前我就闻钱唐陈操之之名,桓野王乃我老友,在寿春相谈时盛赞其在钱唐枫林渡口碰到的阿谁吹笛少年,所吹的两支曲子可谓绝妙,让我不堪神驰,彻夜终究得见当日桓野王赠笛的少年,却已长成倾城争睹的美女人,真让人一见心喜啊。”
支法寒答道:“因风而动?”
陈操之道:“桓参军脾气中人,偶尔相逢,一曲所感,便慨然以柯亭笛相赠,雅人深致,令人驰念,只不知何时能再见桓参军?”
小婵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娶陆小娘子过门但是老主母的遗言啊,这几日她也正替小郎君忧愁呢。
……
接连三问,不啻于三声惊雷,炸得支法寒脑袋发懵。
支法寒即道:“我且先回东安寺请吾师解惑。”
陈操之转头看去,只见直裰草鞋的支法寒赶来了,因赶得急,秃顶浸出一层细汗,至近前合什见礼道:“小僧一早到顾府访陈施主,却道陈施主游湖去了,小僧便赶来了,呵呵。”
顾恺之心机转得快,又想起别的一事,说道:“子重,明日你随我去瓦官寺,拜见长老竺法汰,带上《八部天龙像》请竺法汰一览,看到底画得瓦官寺壁画否?”
支法寒求道心切,固执得很啊,这如果议论起来,那陈操之也就没法见陆葳蕤了,想了想,指着路边一株杏树说道:“法寒师兄看到树梢在动摇否?”
陈操之道:“若说是风动,那山为何不动?若说是树动,如果无风,树又如何得动?万法人缘生,缘起性空,莫非心动乎?”
陈操之一揖道:“道韫娘子大才,不必鄙人助谈亦可佩服范武子。”
坐在陈操之身边的顾恺之俄然笑道:“子重,彻夜你但是两次阻了谢氏女郎的姻缘了,先是不肯为袁子才助谈,若你为袁通助谈,必可胜诸葛永民与范武子,然后再胜谢氏女郎,如此,陈郡袁氏与谢氏就联婚了;二是为谢氏女郎助谈赢了范武子,让诸葛永民颓废而去,实在是风趣。”
这个支法寒当然是个风趣的和尚,只是这时候来实在不凑趣,可陈操之也不能赶他走啊,浅笑行礼道:“法寒师兄寻我何事?”
谢万笑道:“桓野王已不是大司马参军了,客岁升任淮南太守,而你将去西府,今后见他的机遇多有――久闻操之妙解乐律,请明日携柯亭笛来,为我吹一曲,如何?”
陈操之道:“甚好,法寒师兄快去快回,若林私有妙论,也让我一解心头之惑。”
陈操之问:“究竟是树动还是风动,树微风真的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