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殊途同归[第1页/共3页]
王羲之夫人郗璇悄声问儿子王献之:“阿敬,你比他二人如何?”
陈操之、谢道韫一齐拜谢太后恩情,瓦官寺香积院这场出色辩难就此结束。
陆葳蕤坐在继母张文纨身侧,凝眸看着侃侃而辩的陈操之,她对辩难不感兴趣,《老子》、《庄子》固然都读过,倒是不求甚解,只爱花艺和书画,现在听陈操之与阿谁祝英台辩难,不知为甚么,内心有淡淡的失落——
陈操之与谢道韫二人就《老子》“反”之二义各执一端,引经据典,几次辩难,会稽王司马昱手中麈尾不住挥动,内心暗赞陈、祝二人之才,辨析之精已经超出昔日司徒府清谈所论之义理,陈操之的学问和辩才他已见地过,没想到这个祝英台竟能与陈操之分庭抗礼,执理甚精,辞锋甚利,若不是陈操之,在场不管是谁都已得胜。
说到这里,谢道韫蓦地认识到,这是陈操之用心露的马脚,这“反”之二义,陈操之在其《老子新义》里说的很清楚,来回之反与无往不复之反是有纤细差别的,并非是不竭地来回反复——
大庭广众,陈操之与陆葳蕤也不便多说话,只待本月十五顾恺之与张浓云结婚时再见,而颠末此次褚太后在梵刹双双赐财宝,建康士庶更是认定江左卫玠陈操之与陆氏女郎的婚姻将成,都赞良缘良伴。
袁通、诸葛曾、温琳、蔡歆四人出庙门缓缓而行,窃保私语。
褚太后在白纱帷帐后略一思忖,说道:“诗有六义,其三曰比,其四曰兴,请两位郎君试说比兴之异同。”
谢道韫有些恼,也有些感激,恼的是陈操之露这马脚,她可不想受陈操之承让,如许胜之亦不武;感激的是陈操之看来是想辩难输给她,助她成名。
褚太后便叮咛中领军桓秘:“有情愿旁听辩难的官人仕女,莫要禁止。”
陈操之道:“自当尽力以赴,但愿英台兄亦如是。”
谢道韫做了个请的手势,陈操之一点头,说道:“臣试为太后阐述之:郑康成曰‘比者,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兴者,是见今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郑康成此论仅限劝惩、过于拘束,并非达论,愚觉得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发所咏之词也。比与兴,皆拟议、比方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触物以起情,谓之兴,比显而兴隐也。”
诸葛曾挠头道:“这场辩难陈操之胜了,可祝英台也胜了,这如何算?”
司马昱拊掌道:“出色之至,从《老子》反者道之动归结到《易》之三名,更妙的是二人竟然各弃本论,辨析出新义来,这可真是少有的妙事——”朝白纱帷帐里的褚太后躬身道:“太后,这鉴定谁胜谁负倒成了一个困难了。”
谢道韫便道:“请太后、会稽王出题。”
褚太后赞道:“善哉此论,不囿于先儒之学,自有创见,此可谓好学沉思者也。”
褚太后笑道:“二人皆是胜者,各赐绢三百匹。”
竺法汰恭送褚太后回台城,梵刹信众各散。
会稽王司马昱见世人安坐,广堂寂然无声,乃开口道:“陈操之、祝英台,本日你二人欲辩何题?”
“反者道之动”这是一个闻名辩题,司徒府清谈集会对这一论题虽已辩论过多次,但司马昱总感觉有未尽之意,本日想听听陈操之与祝英台的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