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冰雪除夕夜[第2页/共3页]
梳洗毕,陆葳蕤丧髻绖带,一身素白,先去处爹爹问安。
陆葳蕤大风雅方道:“看到园中雪景,想起钱唐陈郎君的这幅画,便取出观赏。”
陈操之当即走了出来,说道:“快去接他们,这山道结冰了,千万莫让润儿他们摔到。”
短锄一看这架式,心就“怦怦”直跳,偷眼瞧夫人张文纨,见其面带寒霜,心知不妙,当下强自平静,笑问:“夫人何事叮咛小婢去做?”
陆纳时年三十九岁,因爱子长生夭亡,陆纳哀痛欲绝,白发早生,短短百日衰老了十年,上表去官,每日在园中浪荡、在梅岭植树,其他时候便是在书房中誊写丧乱帖,寄情书法,排解丧子之痛。
风紧雪急,这纯美的童音仿佛天籁。
陆纳看着爱女略显清减的娇美容颜,心中垂怜非常,长生已逝,他陆纳只要这一个女儿了,女儿性喜游山玩水、抚玩花木,但这半年来为兄长之病、之丧那里也没有去,一向守在华亭,便道:“蕤儿想去梅岭看梅花吗?红梅、白梅应当都开了,爹爹陪你去看——”
张文纨冷冷道:“跪下。”
陆葳蕤面色绯红,点头道:“张姨晓得的,我爱花、爱绘画,陈郎君当时在吴郡,爹爹赏识他,常来府上,又帮我救活了菊花玉版、另有荷瓣春兰,我很感激陈郎君,但也仅此罢了,葳蕤年幼,何尝晓得甚么男女情爱呢。”
陆夫人张文纨带着一群婢女来到小惜园,短锄面如土色跟在张文纨身边,见到陆葳蕤,忙使眼色。
张文纨想着阿谁才调横溢、风仪卓绝的豪门少年,心道:“那陈操之如果会稽虞、魏、孔、贺后辈,倒真是葳蕤的良配,可惜他只是一介豪门,即便才调绝世又能如何,葳蕤如何也不成能嫁给他!依我看,葳蕤应当是对陈操之很有好感,那样俊美又多才的少年郎说毫无好感是自欺欺人,有好感不见得就是有私交,但是——”
这日天寒地冻,玉皇山树木枝条垂挂着长长的冰锥,午后又下起了小雪,雪不大,但飘飞漫卷,象无数灰红色的小蝶飞舞。
……
陆葳蕤见短锄那模样,内心“突”的一跳,甜甜笑道:“张姨来了,是短锄事情没做好吗,等下我来惩罚她。”
同室的短锄被吵醒,揉着眼睛道:“下雪了吗?难怪这么冷哦。”
短锄双膝一软,跪在莞席上,心道:“定是小娘子与陈郎君的事被夫人晓得了,糟糕了,夫人会不会打死我?”
陆纳续弦夫人张文纨从室内出来,说道:“天寒大雪,梅岭定然积雪过膝,登山必定袜履尽湿,若致病那可如何是好?”说这话时,张文纨眉头微蹙,眼里忧色深重,打量着一身素白、容颜娇俏的陆葳蕤。
张文纨道:“葳蕤,让短锄留下,我要短锄帮我做件事。”
陆葳蕤眸光盈盈,移膝畴昔,坐到张文纨身边,说道:“葳蕤晓得张姨喜好我,张姨就象是葳蕤的娘亲,只是感觉害臊,叫不出口——”
短锄道:“回夫人的话,因为前次小娘子在钱唐很得陈郎君母亲关照,得知其病逝,便让小婢代她前去致奠,夫人晓得葳蕤小娘子是极其重情的。”
张文纨心道:“偶遇?是特地赶去相会吧!”不过这话不便鄙大家面前说,又问:“陈操之母亲过世,家主派人前去记念,你跟去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