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流水[第5页/共6页]
小兄妹二人承诺着,跟着小婵出了堆栈,荆奴带了两名陈氏私兵、四名西府军士跟从庇护。
荆奴道:“归去归去,回客舍去,莫在这里等,天寒地冻莫让两位小仆人受凉。”
翰音堆栈送来的是浅显的麻纸,和华亭陆氏庄园出产的上品黄麻纸没法比,较为粗糙,笔倒是不错,是小管狼毫,狼毫聚锋强、弹性足,毫锋与细致的麻纸打仗,撇捺勾画之际,时有滞涩之感,但誊写起来却也别有奇趣。
谢道韫复低头弹奏无形琴,她的蕉叶琴从乌衣巷带来了的,但上月尾回东山就留在了庄园里,谢道韫本日未以黄连染手,双手在灯光炭火映照下莹白如玉,右手抹、挑、勾、剔,左手吟、绰、进、退,当真的模样真相是蕉叶琴就横在膝上。
陈操之道:“常闻英台兄鼓琴,耳熟能详,古琴、竖笛,乐律一也。”
谢玄笑笑的道:“总能这么巧,子重与我阿兄可谓心有契契焉。”
一边的小婵叹道:“小婵姐姐真是老了,润儿说得这么通俗,我都听得发晕。”
六名陈氏私兵、二十名西府军士在堆栈门前线队候命,陈操之让荆奴和六名陈氏私兵留在堆栈里,他和冉盛带着二十名西府兵来到镇东梅林,三人一队,分红七组,一齐搜刮。
荆奴大呼着和几名军士赶来,“霍”的一声,荆奴手里的橡木棍飞掷而出,正中狗身,那狗受痛,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嗷嗷”痛叫,蹿入灌木丛中踪迹不见。
谢道韫与谢玄围炉对坐,谢玄只顾喝酒,内心暗笑,阿姊与子重伶仃相处非止一日,彻夜却硬要拉他一起来,嘿嘿,阿姊为官半载,还没忘了她本身是女子啊。
小婵强笑道:“这如何能怪荆叔,哪会想到竟蹿出恶犬来!”内心有深深的隐忧,想起前些日子山阴县功曹史之子也是被狗咬伤,发怪病,怕水怕声音怕见光,请操之小郎君去救治,小郎君说毒已发,无药可救,不到旬日,那人就死了!
宗之弥补了一句:“昨日来,看到东头有一片梅林,着花了。”
陈操之勒马下鞍,大步过来问:“小婵被狗咬了?是只甚么样的狗?”
冉盛对陈操之道:“阿兄,这事交给我就行了,阿兄就在堆栈等着便是。”
谢道韫就在开源堆栈檐下操琴,陈操之立马听之,明朗轻巧的前奏,仿佛远处溪流细细而来,盘曲回旋,遇磊石则顿挫,逢开阔而潺缓,碎珠跳玉,渐汇渐大,大江九曲,奔腾汤汤,智者动,智者乐水,对糊口的感悟和对生命的体验,化作《流水》曲,罕见知音者,空劳《流水》声,而现在,知音在前,满庭积雪,《流水》曲岂空劳!
陈操之便起家至谢道韫身前,将那卷麻纸双手递上,谢道韫接过,颀长的眸子一闪,喜道:“是琴曲!”
润儿担忧道:“这么大的雪,丑叔和小盛能赶返来吗?”
荆奴上前请罪,陈操之摆摆手,再问那狗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