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初见孀嫂[第1页/共3页]

侍婢阿秀因等候而焦炙的表情顷刻间烟消云散，只要满心的高兴，笑嘻嘻上前搀润儿下车，举着灯笼照了照，赞道：“润儿小娘子长高了很多，人又美，嘴又甜，谁见了都喜好——啊，宗之，宗子小郎君也长高了——咦，这是谁？”

陈宗之用了半刻钟时候，浓浓的磨了一砚墨，揉了揉小手，跪坐着悬腕执笔，凭影象临摹了一遍钟繇的《宣示表》，足足用了两刻多钟时候，将十八行计三百零八字的《宣示表》工工致整写在了纸上，固然用笔稚嫩，但已初具钟繇书法那雍容清爽的气象。

丁幼微道：“就改叫操叔吧。”

牛车里小婵应道：“是我，宗之和润儿都接来了，操之小郎君也来了。”

丁幼微真是心花怒放，把润儿也抱到膝上，脸挨着女儿粉嫩的小脸，柔声道：“润儿，娘亲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识字呢，润儿比娘亲强多了，你二人的礼品太让娘亲欣喜了——这些都是谁教你们的？”

淡淡暗香，仿佛夜风拂过蒲月的荷池，一个高挑绰约的白衣美人呈现在小院前，晕黄灯笼光映照下，看到小小的润儿奔过来，只叫得一声：“润儿——”声音便哽咽住，俯身抱着润儿，不断地亲，那双暗夜星斗普通的眼眸还在傲视着，看到了宗之，便伸出一臂招动，仿佛受伤的鹤：“宗之，来——”

丁幼微居住的是一个伶仃的小院，四四方方一个天井，一栋西南两面连接在一起的二层木楼，前面另有个小花圃。

丁幼微跪坐在一边悄悄地看着宗之写字，八岁的孩子如此专注，一笔不苟，丁幼微斑斓的大眼睛蓄满了欢乐的眼泪。

润儿见阿兄得了嘉奖，急欲表示本身，脆声道：“娘亲，润儿也有礼品——”

小婵笑道：“娘子，操之小郎君长高了好多对吧？方才阿秀也没认出来。”

小婵比较心细，见陈操之怔立不动，想想也就明白了，低声道：“这是娘子让人特地安插的，娘子思念陈家坞——”

丁幼微跪坐在苇席上，半抱着宗之，用丝帕拭了拭眼泪，含笑道：“好，娘亲要验看润儿的礼品。”

陈操之站在小婵和青枝中间，这时跨前两步，深深见礼：“操之拜见嫂嫂。”

操叔实在太别扭，陈操之从速道：“宗之、润儿叫丑叔惯了，我听着也是丑叔顺耳。”

小婵从速端水给润儿喝，一边的宗之悄声道：“娘亲，这前面的润儿不会背诵了。”

过了一会，丁幼微仰着脸问：“小郎呢，他没来吗？”魏晋妇人称呼小叔子为小郎。

小婵和雨燕见陈操之不肯让她二人奉侍，就在门外窃窃的笑，说操之小郎君会脸红了、害臊了，然后又嘀嘀咕咕批评陈操之的面貌，回想幼时的陈操之，对比现在，啧啧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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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之写罢，搁下笔，执笔的指节都红了，看了看丑叔，又看看母亲，低声道：“娘亲，这是孩儿送娘亲的礼品。”

丁幼微眼泪大滴大滴流下来，将宗之搂在胸前，欢乐得声音微颤：“这是娘亲收到的最好的礼品，娘亲向来没有这么欢愉过！”

“啊！”丁幼微直起腰来，睁大一双妙目盯着陈操之，又惊又喜：“操之？六丑？”

两盏灯笼现在一齐照着陈操之，好让丁幼微看细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