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停云[第1页/共3页]
头戴黑纱帽的丁异手捻白须,点头苦笑道:“没听全常侍说吗?丁氏娘子有如此小郎,谁敢娶啊!”
丁异送罢全礼回到正厅,吴氏正等着他,问到底是如何回事?幼微的婚事成不了啦?
陈操之便径直掀帘出来,见嫂子丁幼微与其叔母吴氏隔案对坐,雨燕和阿秀侍立一边,嫂子帷帽已摘下,双眸敞亮如星,弥漫着不成言说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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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异发笑道:“焉有是理!我不会象先兄那样胡涂,接返来的丁氏女郎如何能让她再回豪门去,我钱唐丁氏岂不成了别人的笑柄了!”喘了口气,持续说道:“我是说幼微情愿守节就随她,今后莫要再四周托报酬其说媒了——唉,此次求亲不成,那禇文谦又自感大失脸面,只盼禇氏不要迁怒我丁氏才好,士族失和,又在同县,老是不美。”
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散骑常侍全礼先前一向沉浸在陈操之独树一帜的行楷书法中,这时才发觉陈操之用这两种书体写的是一首仿《诗经》体四言诗,全礼也算博览群书,但却不知这首诗的出处,他用晋朝官话洛阳腔吟咏道:
吴氏道:“陈庆之就算不夭寿,以他的寒微家世还能升到高品显职去!依妾身看,这陈操之即便再有才,也只是下品浊吏的出息,在钱唐如何也不能与我丁氏相提并论。”
吴氏起家正要出去问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刚一撩开竹帘却见阿谁高朋全常侍去而复回,便从速退了返来,随即便听到丁异唤道:“操之,全常侍有话问你。”
……
“甚么?柯亭笛?”丁异骇怪道:“柯亭笛是桓伊桓参军敬爱之物,如何赠给陈操之了?”
那侍从应道:“是。”
丁异这回倒没有特别动气,说道:“还是幼微本身不肯嫁啊,以是推出她小郎来支吾,我倒是没想到陈操之竟然小有才,就连桓参军、全常侍都看重他,如此看来,这个陈操之出息应不在其兄陈庆之之下。”
禇文谦满面羞惭,全常侍固然没有直言陈操之的书法在他之上,但那态度不言自明,特别是最后那句“娶之大不易”的话,的确让他有无地自容之感,僵着一张敷粉难掩其黑的脸,向丁异告别,再不提半句求亲之事,仓促而去。
陈操之道:“容我细细录谱,明日再交与全常侍如何?”
吴氏不忿道:“幼微早已不是钱唐陈氏的人了,若不是夫君宽大,答应他陈氏叔侄一年来看望一回,陈操之如何能上得我丁氏之门?竟还来管幼微出嫁之事,这与他陈氏何干!”
吟罢,赞道:“比兴复沓,哀而不怨,诚国风之流亚也,好诗!好诗!”又问:“操之小友,此诗何名?何人所作?”未等陈操之答复,他本身就挥动着麈尾朗声大笑起来,说道:“想必操之小友又要说‘君食鸡子,觉其味美,莫非还诘问是哪只鸡所生的吗?’哈哈,妙哉斯言!”
丁异捻须不语,心道:“钱唐士族对我丁氏与豪门陈氏联婚一贯冷眼暗笑,这下子好了,本县士族首级全常侍也看到了,当年幼微嫁给陈庆之也不美满是因为先兄昏愦,陈氏后辈家世固然寒微,但德与才还是值得赞成的,全常侍不也赏识陈操之之才吗?本日之事鼓吹出去,对我丁氏日趋陵夷的族望或许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