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谢道韫的承诺[第1页/共3页]
不知不觉夜色覆盖下来,晚餐后,因为陈母李氏要早睡,陈操之先陪母亲说一会话,陈母李氏固然精力仍然不佳,但表情镇静,说道:“丑儿去陪客人吧,莫要萧瑟了客人,剡溪戴安道先生名誉很大,起初你父亲就提及过这个戴先生,说戴先生多才多艺,倒是屡拒征召,隐居不仕,我儿要谦虚向戴先生就教。”
陈操之与谢玄回到坞堡西楼,戴逵与顾恺之在对坐论画,戴逵见陈操之返来,欣喜道:“戴某来钱唐,只为赏陈操之的妙曲,没想到操之的花草画法亦别具一格,你这真是本身揣摩出来的?”
陈操之回到二楼母亲寝室,说道:“娘,戴先生要鼓琴了。”
陈操之沉默久之,谢玄也不催问,只是目光炯炯盯着他。
陈操之与小婵搬出一方蒲席铺在楼廊上,戴逵跪坐着,一具蕉叶七弦琴搁在金丝楠木几案上,问陈操之:“我弹一曲《渔父》如何?”
明白鹅举头阔步从陈操之、谢玄二人身畔走过,鹅掌蹼足踏过泥地一片“沙沙”声响,倒象是一队耀武扬威的兵士,赵氏停下脚步,浅笑着向操之小郎君和客人万福,然后再赶着白鹅进坞堡。
陈操之也深感与名流订交,绝非仅获浮名,受益之深难以估计,这也就是为甚么世家大族后辈也未见得如何刻苦,但天然辞吐、见地不凡,因为他见地到的都是学问丰雅之辈,耳濡目染,琴棋书画不学自会。
陈操之就用笔、用墨和着色的一些疑问向戴逵就教,戴逵不吝见教,说道:“笔有四势,谓筋、骨、肉、气,笔绝而不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存亡刚正谓之骨、迹画不改谓之气――又有运笔五法,平如锥画沙、圆如折钗股、留如屋漏痕、重如高山坠石、变如百川归海,操之灵气彪炳,尚欠磨练,请记这四势五法,今后开一代画风,正在操之与恺之二人尔,至于用色,恺之应用妙到毫巅,已非我所及,你自向他就教。”
戴逵又讲画面的黑与白、动与静、强与弱,疏与密、虚与实等等的对比,把绘画情势之美讲得极透辟,不但陈操之,顾恺之也听得出神,感受大受裨益。
正说着,足音跫跫,陈操之上楼来了,向戴逵见礼道:“家慈久闻戴先生鼓琴一绝,想听戴先生琴曲。”
戴逵在陈家坞盘桓了三日,玄月二旬日一早分开钱唐回剡溪,约陈操之今后去剡溪相聚,谢玄还是留在陈家坞,等候谢氏入京的船来钱唐。
戴逵欣然道:“愿为令堂鼓琴一曲。”
……
戴逵亦道:“固然奇才,戴某不虚此行啊,见地了卫先生的两位高足,都是后生可畏。”
陈操之待母亲睡下,上楼向戴逵请录了《渔父》琴曲,顾恺之听闻陈母爱好此曲,笑道:“子重何不向戴先生学琴?那就省了改成竖笛曲的费事了。”
陈母李氏道:“汝父曾说这戴先生鼓琴江左第一,娘看到戴先生有个孺子抱了琴上去,却一向未听到戴先生弹奏,娘想听戴先生鼓琴――”
楼上琴声“铮铮”响起,一派渔樵隐逸、青山绿水意境淙淙而出,旋律超脱萧洒,显现鼓琴者悠然得意的表情。
柳外夕阳,秋光映水,陈家坞的春季静美得仿佛世外桃源,坞堡靠西一侧,有一大片菜畦,秋冬之际,芥菜、萝菔、白菜青绿敬爱,另有累累垂垂的黄瓜和秋茄,来圭在打水灌园,来圭老婆赵氏赶着一群明白鹅从小溪边返来,这些鹅是客岁才开端养的,约有三十余只,乌黑的羽毛、长长的脖颈,“吭吭”地鸣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