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春常在[第1页/共3页]
谢道韫道:“桓大司马发起的十八州大中正结合品议六大豪门入士籍之事,应是郗佳宾之谋,郗佳宾眼高于顶,能让他这么赏识你、至心助你,子重真了不得,你此次固然去不了,京中人士会对你更猎奇、更有等候,钱唐陈氏入士籍之事也不见得就毫无但愿。”
陈操之道:“问了几句,我说英台兄要与我毕生为友,别无其他。”
谢道韫一笑,忽问:“子重,陆纳之子病故你晓得的吧?”
陈操之急道:“娘,你白叟家现在身材不佳,儿子别的都不想,只想娘身材好一些!”
陈操之无语了。
顾恺之道:“本日拜别不似昔日那般难过,只因听了子重的妙曲《春常在》,感觉我辈风华正茂,拜别是为了下次相逢,不必太感慨。”
陈操之心道:“建康乌衣巷,王、谢两家毗邻,我去拜访谢玄,表兄祝英台就会呈现吗?”说道:“我一时去不了建康,我伯父与从兄在建康,也不知入籍之事到底如何了?”
陈母李氏道:“那好,那你承诺娘,要好好待小婵,把她留在身边――有小婵照顾你,娘也就放心了。”
陈操之这些日子都是睡在母亲寝室的外间,这夜子时披衣去阁房看望母亲睡得是否安稳时,见母亲醒着――
谢道韫手指揉了揉下巴,说声:“失礼了。”解开颌下冠带,将漆纱冠搁在棋奁畔,说道:“路上秋风紧,带子系得紧,勒出了一道深痕。”
火盆那玫瑰红的炭火在四壁阴暗和月光中冷静绽放,前仆后继地燃烧并且冷寂,谢道韫坐在火盆边,保护着这暖和的炭火,听着悠悠环绕的箫音,光阴静止,或者倒流,统统逝去的夸姣能够重来,鼻间仿佛嗅到花木草叶的暗香,这一刻,谢道韫就竟想着就如许坐到地老天荒――
谢道韫展颜一笑,也来帮着清算棋子入棋奁,手指与陈操之的手背触了一下,陈操之的手暖和,而她的手指如玉石棋子普通温凉――
谢道韫“嗯”了一声,低眉垂睫,摩挲手中一枚莹润的玉石棋子,半晌抬眼问:“子重,我不是甚么英台兄,我终偿还是女子,我要嫁作别人妇就不成能与你毕生为友,要与你毕生为友就不能嫁作别人妇,两难。”
刘尚值道:“走得不远吧,那我赶上去道个别。”
陈操之淡淡道:“我只说实话,莫非英台兄以为安石公当不得此誉?”
后半夜,一弯残月才升上来,清泠泠的月光被室内的灯火拒在窗棂外,乌木小案边,一个外方内圆的火盆披发灼炽热量,玄色的柴炭一块一块拥堵着,燃烧成暗红色,很象是玫瑰的色彩,偶尔“哔剥”一声,收回干裂的炸响。
陈操之三人目送谢道韫、谢玄乘车拜别,三人徐行回陈家坞,却见刘尚值大踏步而来,问:“英台兄呢?”
陈操之道:“如有能够,我会来拜访你的,现在,且让我为你吹一支曲。”
谢道韫欣喜道:“固所愿尔。”
陈操之道:“是长康、仙民此次来这里我才得知的,我从兄陈尚前去记念了。”
陈母李氏夜里大多数时候都是醒着,见到儿子来就闭上眼睛假装睡得香,这回睁眼道:“丑儿,取一颗山查丸来。”
陈操之浑若不觉,说道:“且让月色入户。”吹熄了雁鱼灯,起家走到窗前,将木窗开启,清冷的月光顿时倾泻出去,在地板上铺展成斜斜的一片,仿佛从远处明圣湖裁下来的一方水,就如许不流不淌地浮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