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暖暖冬阳哀而不伤[第3页/共4页]

陈母李氏眯起眼睛看了看西斜的暖日，慈爱地笑道：“气候真好。”

上了表章祝文以后，杜子恭又跪在水官帝君神像前默祷很久，然后在一方小小的黄纸上写下一道符箓，取半碗净水，将符箓烧化，纸灰和于净水，命小婵端去给陈母李氏服下，再次屏退世人，只留陈操之，说道：“陈操之，汝母大限已到，首过忏悔，不过是安其心尔，出壬不出癸，你且早作筹办吧。”

陈操之道：“儿白日里小睡了一会，现在不困。”

陈母李氏想了一会，点头道：“老妇平生未有负苦衷。”

杜子恭道：“请顾公子稍等，待我去拜祭了三官帝君再随你去。”

陈母李氏欢畅了，说道：“让他好好睡会，六丑这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小婵你也辛苦了，唉，人到老来总要拖累别人。”

陈母李氏神智腐败，只是衰弱得很，走几步就气喘，只得卧床。

杜子恭沉默了一会，点头道：“请放宽解，我为你上表陈情，帝君会宽赦你的罪恶。”起家出去，让陈操之陪他去鹤鸣堂，就在鹤鸣堂里用朱砂笔、青藤纸写成一封奏章，然后禹步仗剑，张口吐火，将托于剑丸上的奏章燃烧成灰烬，就算是上达天听了。

陈母李氏道：“披上吧，夜深寒重啊，老妇也的确要人守着，不然甚么时候去了都不晓得。”

顾恺之便带了两个部曲，由来德驾车前去钱唐县城，赶到杜子恭府上恰好天亮。

杜子恭道：“本日由我代为参拜，不过陈门李氏应先忏悔首过，考虑平生有何得失，不得坦白，如许本道首才好写青词上奏天庭，请天官帝君赐福、地官帝君释罪、水官帝君消灾解厄，”

杜子恭才刚起床，传闻晋陵顾恺之求见，仓促洗漱后出迎，顾恺之一见杜子恭便深深作揖，说了代陈操之来请杜师去为陈母李氏祈福禳灾之意，要求杜师当即解缆前去陈家坞。

这日午后，阳光和暖，十月小阳春啊，陈母李氏说想晒晒太阳，陈操之便搬一张倚床到三楼露台，垫上褥子，这类倚床近似椅子，有靠背无扶手，陈操之抱起母亲上到三楼，让母亲坐到倚床上，小婵和英姑一左一右护持。

陈母李氏点头，身子颤抖了一会，又渐渐安静下来，舒出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好险，差点，没熬畴昔——六丑才刚睡着，不要吵醒他。”

陈咸道：“七弟妇固然通达，先朝与本朝俱倡导薄葬之风，不过七弟妇精力量色尚好，不须早早立遗言，好生疗养便是，操之尚未娶妇、宗之尚未成人，七弟妇还得筹划这个家啊。”

陈操之寝食俱废，日夜守在母亲床前，奉侍母亲起居，但愿母亲能好起来，能下楼到堡外涣散步。

……

杜子恭道：“再思之。”

两小我便并肩坐在四屏大床的箱檐上，等待着直到天明。

陈母李氏道：“禀杜道首，鹤鸣堂就在三楼，老妇每日念诵《老子五千文》，十八年来未曾间断——”说到这里，喘了两口气，又道：“本日病体沉重，尚未去三官帝君前参拜。”

陈操之无语凝泪，听着母亲向两位伯父和一名伯母交代说一旦她身故不要厚葬，金珥珠玉之物一概不送，厚葬不但伤财，并且徒惹盗墓摸金之辈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