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雄辩祝英台[第2页/共3页]
张氏打量着陈操之,浅笑道:“是画墨兰的陈郎君吗?”
陆夫人出于王谢张氏,家学渊源,能书善画,谈起书画来,老是有很多话说的,并且陈操之人物漂亮、言词清雅,虽是豪门后辈,但陆夫人对陈操之的观感如何都不会差的,当陈操之告别时,陆夫人还邀他有暇便来华亭作画,陆氏墅舍风景娟秀,小惜园花草甚多,尽可入画。
陆葳蕤道:“张姨,昔日卫夫人传授王羲之书法,师徒二人俱为世所重,可谓嘉话,张姨收陈郎君为徒又有何不成?”
梅岭的凌晨,树影横斜,暗香浮动。
在那株开满紫色花朵的三叶梅树下,陆葳蕤说道:“陈郎君,这梅岭原没有这么多梅树,是我先伯祖士衡公罹难以后,伯祖母戴氏为依托哀思在此岭手植四十三株梅,因为士衡公罹难时是四十三岁,次年便植四十四株,今后逐年增加,至本年要植九十九株了。”
陈操之道:“陆夫人,鄙人昨夜画了一幅荷瓣春兰,想请夫人指导。”
张氏这下子倒未回绝,说道:“指导不敢,看看无妨。”
陈操之谢过陆夫人,乘陆氏马车分开华亭,在路上,想着陆葳蕤那明丽含情的眼神,真是让他非常珍惜,心道:“陆葳蕤有她的痴,可也有她的心机――陆葳蕤是在和我一起尽力吗?”
陈操之吃了一惊,一撩袍裾,大步赶去,问:“仙民如何了,犯了何病?”
张氏笑道:“岂敢,陈郎君是卫协先生的弟子,我兄张墨也不敢做他师父。”
身后的陆府执役说道:“陈郎君你看,葳蕤小娘子也上山来了。”
陈操之回到吴郡已经是仲春十七日上午巳时,走到小镜湖畔就看到对岸的徐氏草堂前有人影来往,便对身边的冉盛道:“徐博士和仙民他们到了。”
徐邈勉强支撑了一刻钟,这时已经完整跟不上祝氏兄弟特别是祝英台的思路,脸涨得通红,但少年人的自负又让他不甘心就此认输,苦苦思考平生所学,但是常常话一出口,就被阿谁祝英台以更利捷的言锋摧挫得无言以对,就比如是溺水者,冒死挣扎出水面要喘口气,但刚一探头,却遭竹竿当头痛击――
当即一起下山,陈操之去住处取了那幅春兰画稿到小惜园向陆夫人苏文纨就教,陆夫人苏文纨对陈操之的奇特画风甚感诧异,抚玩久之――
但听得右首那间草堂传出一个清泠泠的声音,如山间晨风、似冰棱相击,词意又如大河奔腾,雄辩滚滚:
陈操之站在高处往下一看,半山处梅树扶疏间,发髻巍巍、浅蓝衫子的陆葳蕤正拾级而上,偶一昂首,正与陈操之目光相接,嫣然一笑,遥作见礼状,足不断步,转眼又隐没在花树下。
陆葳蕤微微垂下眼睫:“见到了,多谢陈郎君。”
这是松江北岸的一座小山岭,山势陡峭,最高处也不敷三十丈,之以是叫梅岭是因为满山都是梅树,绿梅、白梅、红梅……现在已是仲春中下旬气候,大多数梅花都干枯了,只要三叶梅还在盛开着,落花满地,细碎一层。
“――然道隐而无迹,朴而知名,不成得而法也;无已,仍法六合,然六合又寥廓苍茫,不知何所法也;无已,法六合习见常闻之物,八章之‘上善若水’、一十五章之‘旷兮其若谷’、三十二章之‘犹川谷之于江海’、四十一章之‘上德若谷’,皆此之谓也,不然,何故谓之‘功成身遂,百姓皆谓我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