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绰约淡远的倩影[第1页/共3页]

这大书房也是里外两间，以大书架隔开，里间陈操之还没出来过。

坞堡西侧三楼有十二个宽广的大房间，每个大房间又分里外两间，这么一个庞大的半弧楼居住的只要陈操之一家四口和一个名叫英姑的老丫环，英姑是三十多年前随陈母李氏来陈家坞的。

陈庆之书房里的藏书除了这部《论语释疑》以外，另有一部也是王弼的开一代民风之先的名著《周易注》，洋洋十二大卷，《周易》固然通俗，但陈操之仍然筹办攻读，不知《易》不成其为名流。

四月中旬的一个午后，陈操之临摹了欧阳询的《张翰思鲈贴》以后，将笔洗净，看看窗外，天气暗淡，绵绵细雨不竭，看来傍晚是不能上九曜山了，俄然想起亡兄陈庆之的书房还未出来过，那边面应当有一些可读的书。

陈母李氏俄然道：“丑儿，娘在想应当要为你定下一门婚事了。”

润儿说：“丑叔，你每天爬九曜山，如何不带润儿和阿兄一块去？”

宗之说：“我八岁了，我是走得动，润儿那小娇样，必定要人背。”

宗之和润儿都出来了，英姑在门口等了一会便分开了，两个小家伙也不知在内里玩甚么，无声无息。

陈母李氏笑了笑，表示陈操之坐下。

润儿道：“润儿和阿兄都很乖的，是不是，英姑？”

“订婚？娘要孩儿和谁订婚？”

陈母李氏连连点头，对儿子的深谋远虑很赞美，却道：“冯氏虽不是士族，但也是诗书人家，冯氏女郎应当不会泼悍的――对了，你七姐姐前次归宁，说她的小姑子聪明斑斓，想让你娶她小姑子，如何？”

在三楼左边最靠里的阿谁大房间是“鹤鸣堂”，陈母李氏每日迟早都要去“鹤鸣堂”念诵《老子五千文》，那边供奉天师玄门祖老聃和天、地、水“三官”。

“这是你嫂子的手书。”

陈母李氏喟然道：“幼微人称钱唐第一名媛，斑斓温婉，能书善画，与你兄长伉俪甚笃，可惜庆之夭寿，也实在是苦了她――本日已是四月十五，如果气候晴好，丁府的人差未几就会来接宗之和润儿去，你见到你嫂子，代为娘致以问候，娘也快三年没见到她了。”

英姑笑应：“是。”

宗之和润儿小兄妹二人走了出去，年近五十的老丫环英姑笑眯眯站在门口，平时都是英姑帮忙陈母李氏照顾宗之和润儿。

陈操之固然也算是天师道信徒，但因为未成年，不必做那迟早功课，这个微雨的午后，他走进亡兄的书房。

陈操之的寝室和书房都在楼梯口右边，陈母李氏和宗子、润儿住在楼梯左边的大房，畴昔就是英姑的房间，再畴昔便是陈庆之的书房，然后就是陈庆之与丁幼微的寝室，边上是四个陪嫁丫环的住处，丁幼微被强行接回钱唐丁府以后，那四个丫环也一并被丁府的人带走，以是现在的西楼是冷冷僻清。

陈操之看着这卷娇媚的汉碑体《女训》，用力想回想起嫂子丁幼微的形象，但少年的影象里只要一个模恍惚糊的温婉倩影，绰约而淡远――

陈母李氏微微而笑，内心暗叹：“操之真是心高气傲啊，但是庆之能与士族联婚那是机遇偶合的事，并且丁氏随后就悔怨了，幼微不就被他们接归去了吗，有这个前车之鉴，另有哪家士族会把女儿下嫁豪门！”

陈操之从《论语释疑》第一卷开端细读，原文都晓得，就看王弼的注解和阐扬，王弼的注释充满思辨色采，意象别致，言简意赅，这个英年早逝的王弼实在是打通儒玄二门的天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