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柔弱与坚强[第1页/共3页]

短锄奉侍陆葳蕤穿衣时，附耳道：“让我阿兄去找陈郎君吗？”

三月初四傍晚，陈操之去拜见陆纳，给陆府小郎君奉上一份厚礼，并告别，因礼法，陆夫人临蓐后一月以内不能见外人，以是陈操之只隔帘向陆夫人问安，听到阁房陆小郎君哇哇的哭泣声，这男婴声音宏亮，非常安康。

短锄笑道：“如果陈。”感觉不当，朝簪花吐了吐舌头，只是笑，不说话了。

黄莺儿靠近浴桶，低声说了昨夜她听到的家主陆始和六郎君陆禽说的话，短锄惊得目瞪口呆，看着陆葳蕤，急道：“小娘子，这可如何办，让我阿兄从速给陈郎君报信吧？”

三月三，上巳节，这日一大早，陆葳蕤在绣阁沐浴，侍婢簪花和另两个婢女从后园摘来兰草和芍药花瓣洒在浴桶中，以兰草和芍药花沐浴是三吴上巳节风俗，传闻能够除秽祓禊，对于未婚女子来讲，上巳节以芍药花沐浴，还能够获得完竣的爱情，《诗经.郑风.溱洧篇》有云：“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以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这就是描述上巳节青年男女在河边谈情说爱、临别时赠以芍药的诗篇，此时短锄便是一边轻声唱着《溱洧》一边立在浴桶边用精彩的竹篦为陆葳蕤梳头，那湿漉漉的长发乌黑丰厚，篦子自发根自发梢梳栉一过，长发就象闪亮的黑缎，而肩背的乌黑肌肤好似亭亭荷叶盖，水珠流转不沾，只不过荷叶是绿色的，而陆葳蕤的肌肤洁白无瑕，羊脂白玉亦不敷以对比。

黄莺儿走后，簪花两婢又出去了，见小娘子和短锄神采有异，簪花谨慎翼翼问：“小娘子，出甚么事了？”

短锄见小娘子点头，想想也是，天子要娶小娘子，奉告陈郎君又能有甚么体例呢！又问：“那先奉告夫人？”

陆夫人张文纨现在有了儿子，底气甚足，笑道：“夫君如答应谓是掩耳盗铃，建康城哪个不知操之与葳蕤之事！前些日操之在府上作画，也是尽人皆知，谁又敢讽刺半分，倒是顾恤操之的居多，夫君也念操以后日便要数千里北上，葳蕤苦候，就让他二人畅快一游嘛，实在夫君内心不也视操之为子婿了吗！二伯过于多虑，操之与葳蕤之事传遍江左，也未见得就侵害了我陆氏名誉，北人重家世、江左重人物，如操之这般的人物江左又有几人？”

陈操之道：“好，桓大司马奏章已上，我后两日便要分开建康，明日便去处陆使君告别吧。”

这几个婢女都是陆葳蕤亲信之人，真敬爱好葳蕤小娘子，闻言都是脸现忧色，连声承诺。

陆葳蕤道：“娘亲方才临蓐，身子衰弱，怎好奉告她这事！谁都不要奉告，庾皇后驾崩未满一个月，纳妃尚早，不要焦急，我有体例的。”

陈操之从郗超那边回到顾府已经是夜里亥时，板栗还在门房等待，说道：“陈郎君，我家小娘子明日想见你一见。”

听陆葳蕤这么说，短锄安下心来，小娘子表面荏弱、与世无争，内心是很有主张的，认定的事决不摆荡，小娘子说有体例那就真的是有体例。

陆葳蕤“哦”了一声，便命簪花另有另一个婢女临时退出帘外，簪花非常不满，白了黄莺儿一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