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祸国殃民[第2页/共3页]

六月十五之夜，一轮圆月高挂中天，夜空干净，殆无云翳，只要稀少悠远的星斗闪闪动烁，伊河北岸的郊野在冷僻的月色下显得广宽而沉着，马蹄声骤起，穿破夜色而来，夜幕合拢而去。

陈操之道：“慕容垂的马队已快到洛阳城下，我们不能归去，从这里往南，地区开阔，只要避过对岸宁渡至高崖一带埋伏的燕军，我们便可安闲进入颖川地界――赤黔，你速命人再行哨探，拔取渡河地段。”

沈赤黔神采一沉，说道：“席使臣为何这般说话！”

席宝内心既急且怒，若陈操之昨日听他良言不去洛阳，而是直接南下汝阳，那里会堕入此时的险境！但这时抱怨的话也不便多说，只是忿忿道：“都这境地了，席某还能有甚么有甚么良策！洛阳必定是不能归去的，瓮中捉鳖更无活路――”

陈操之对席宝道：“事已至此，切勿慌乱，我二人是持节大使，莫堕大国威仪，且先虚与委蛇。”扬声道：“大晋持节大使陈操之在此！”

席宝千万没有想到，这个陈操之恰是要去自投坎阱，并且方才想方设法留下氐秦兵士的战马，倒是为了不想让这些战马随三百秦军一起被燕军俘虏，秦兵被俘虏无妨，并且这也是陈操之制造秦、燕两国胶葛的目标，但那三百匹战马还是留在晋军手里为好，不能“借寇兵而赍盗粮”嘛，江东缺马，这三百匹战马可不是小数量――

席宝转忧为喜，乘马淌水过河比乘船迅捷很多，当即紧跟沈赤黔向南奔去。

沈赤黔道：“家尊本来筹算明日送陈师和席使臣渡伊水，未料燕军夜袭，仓促未备――”

陈操之道：“我要尽快赶到颖川，要求高太守出兵求洛阳。”

陈操之催促道：“席长史，速作定夺，秦晋既已缔盟，我等自当同舟共济。”

席宝点头称是，他部下的秦军不熟谙其间地形，标兵不便，只要借助沈赤黔。

却听陈操之大声道：“我今来此，是为求见贵国吴王――”

沈赤黔看了看身后的三百秦军，说道：“人马杂沓，极易轰动对岸的燕军，除几位领袖外，其他人皆上马步行，马匹留在原地，由沈福带人将这些马匹绕到下流渡河，然后在南横岭下汇合。”说罢，沈赤黔率先上马，苏骐及其两名部下也一齐上马。

带路的沈赤黔悄悄转向偏北，席宝等秦军也未发觉，昏入夜地的走了一个多时候，却不晓得此地已靠近偃师县地界，冉盛和沈赤黔的数名标兵来往哨探，以防突遇燕军，二话不说就箭矢如雨那可不妙。

沈赤黔吃惊道：“洛阳城北是黄河，另三面俱有燕军阻截，这可如何是好？”眼望陈操之，咨询道：“陈师，我们还是退回洛阳如何？”

陈操之道：“事关奥妙，非尔等所宜知，你只须带话给吴王，说有吴王三十前神交之故交带来的礼品在此――速去通报。”

天气微明，猛听得有人大喊：“右火线有燕军，右火线有燕军――”话音未落，便听得不远方蹄声骤起，奔腾而来。

席宝虽感觉此时往东行有些费解，但身处此地，也只能服从陈操之和沈赤黔的，这个深受苻天王礼遇、号称江左才俊的陈操之总不能自投坎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