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事无不可对人言[第1页/共3页]

再有陆念稚身上的举人功名，县官老爷的心又偏了三分，判定冲师爷抛眼色，立时就有人抬来交椅请陆念稚安坐，栅栏外的人群紧跟着响起一声唾，“当真是官商一伙！告人的鄙人头跪着，被告的倒有热茶暖椅接待！”

“忽视性命，滥用老弱妇孺夜间上工？无稽之谈！想来大师也听清楚了，昨夜丧生的性命都白纸黑字的记实在名册上。”杜振熙表示桂开呈上名册，由师爷奉给县官老爷过目，自顾回身面相栅栏外的人群，“法外尚且容情，杜府何至于做出赚黑心钱的下作活动！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别叫人哭着嚎着编排两句话，就信了地上这些人的诬告！

如杜振熙之前所说，瓷窑这类变乱自有措置章程，管事念的不过是几等变乱几等死伤，对应的又是几等措置、几等银钱抚恤。

老苍头咬牙硬挺，只死伤家眷本来决计做出副破败描述，挨完一顿板子不消再装，也如秋风落叶般声嘶力弱，再开口喊冤已是气势大败，车轱轳似的几次念叨“店主不慈、草菅性命”的罪行。

现下对着明火执仗的文书名册，一辩无可辩，二和县官老爷、行会大佬神同步，一样看不明白杜府想闹哪样。

老苍甲等人这下是至心冤枉，他们自有事成后的横财等着拿到手软，底子没有再诈杜府一笔钱的意义，纯粹是照着背后教唆的提点，逼出陆念稚露脸，好坐实杜府罪名，坏杜府名声罢了。

堂表里一片喧闹，县官老爷只当没瞥见没闻声。

她讽刺全开的瞥向跪倒一地的死伤家眷，掷地有声道，“不想着安葬家人亲朋、不想着共同店主找出变乱启事，倒撇下死伤尸身不睬会，一径揪着性命不放往杜府身上泼脏水安罪名，兜的是甚么用心？”

起码别想再留在广羊府周边，杜府如果再狠点让行会和各处商行通口气，他们几家人只怕连岭南都待不下去。

空有不菲横财，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杜府占着理，那不占理的就是死伤家眷了。

所谓骑虎难下，事情开了头就只能做到底。

民告官，先得挨板子。

瓷窑活计辛苦而沉重，窑工向来只收青壮男丁。不过是店主善心，叫窑工求到跟前，为家中老弱妇孺讨些看顾窑炉、洗衣烧饭的轻省差事，才另立名册好开一份人为。这些人丁支出是不上报县衙抽税的，不过是图份善举，大小算作对窑工家计的帮衬。

杜振熙将世人神采尽收眼底，嘴角暴露笑意来，反身转向县官老爷，开口还是那句话，“事无不成对人言。”

即便能满身而退，剩下的横财收不收成得两说，更要紧的是今后的前程和生存，只怕这岭南地界再无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老苍头挨着板子，那里还想不到这是着了杜振熙的道儿，他不是个真笨拙的，不然也不会被背后教唆挑出来领头肇事。

这是捏着性命博怜悯，筹算兜着抚恤银子，再趁火打劫欺诈一笔呢！

杜府更得不了甚么实惠，变乱还是得措置，抚恤银子还是得给，了不起辞退他们，又不能弄死他们出气！

讨伐声更响，既定究竟更没甚么好解释的，倒是县官老爷得这一声提示，剩下两用心也偏了，抓着惊堂木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人？所告何事？”

县官老爷眉头一跳，暗道杜府七少看着年青面嫩，上马威倒使到他跟前来了，只这话本就循着律法，他也不计算杜振熙抢他威风，丢下一片红印竹签，自有衙役挥着水火棍打一众被告的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