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廿年再定胜负[第2页/共4页]

晴空澄碧，白云悠悠，清风坐在一块青苔滋长的岩石上，随便脱下鞋袜，双足伸进清冽的山溪水里，舒畅轻晃。

“刚极易折，过犹不及。”清风接住青皮葫芦，略一踌躇，饮了一口，将烤好的繇猊肉块递给燕击浪。

燕击浪携着慧远的小手，大步而来，洒然道：“历经打磨的剑心，还是你本身的心么？在洒家看来，那不过是一块被磨平了棱角的卵石！”他龙行虎步，走到火堆旁，疏忽执剑相峙的支狩真，大剌剌坐下，解下腰系的青皮葫芦，抬头灌了一大口酒，抹抹嘴角乱须，“甚么是修行？无穷风景在险峰！于极度处走前程来，才叫修行。”顺手把青皮葫芦抛向清风。

支狩真惑然道：“前辈，我真的无趣么？”

“不。”清风慎重其事地摇点头，“你不是无趣，而是非常无趣。”说罢戏谑地睒睒眼睛。

“穿过这片山林，劈面便是云荒。”

二人絮干脆叨，愈行愈远。支狩真愣在当场，待到神智规复腐败，瞥见清风站在本身劈面，神情庞大又欣喜：“剑无处不在，你竟然顿悟了朝彻。”

“因人而异。”

“明天是家母的祭日。”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对支狩真笑了笑，“修道之人本该看淡存亡，但是血浓于水，毕竟是没法看淡的。你说，老道在宗门待了百年还是个道童，现在又功行大亏，得道有望，家母在地府之下，会不会感觉很绝望？”

支狩真欣喜道：“前辈修行的根底未损，一定就不能再进一步。”

支狩真目露讶异，清风暖和隧道：“放轻松些。像你如许的少年人，风华正茂，更当好好享用六合间的夸姣。在我看来，即便是剑修，也不该只要剑。不然一旦落空，你就一无统统。”

“你逃过了洒家的拳头，又偷吃了洒家的繇猊肉，这笔账该如何算？”燕击浪浓眉一挑，不怒自威，火光也为之一暗。

“树如同此，人何故堪？”他喃喃自语，探手一抓，虚幻与实在顷刻融会，地上那柄断剑主动飞起，落在掌心，收回清冽不断的鸣响。

“刚好还够一餐。”支狩真从背篓里取出风干腌制的肉块，递给清风。

燕击浪眼皮一翻，似笑非笑：“道友这是在求洒家么？”

支狩真蓦地一震，清风暖和的笑声从层层浓荫里透出：“不管过了多久，看到地上的萝卜、石块和枯枝，你还是会想起阿谁雪人。”

清风不觉得忤，反而拈须一笑：“你倒是看得穿。不过哩，现在断言这个还为时过早。等你今后经历增加，饱经人间沧桑，就一定像现在这么想了。倘若百年以后，你此心稳定，倒有破裂虚空、大道可期的那一天。”

清风攥紧手指，涩声道：“燕道友，那位小友与此事无关，不知可否高抬贵手……”

“前辈——”支狩真失声喊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道也该走啦。”清风悄悄地陪着少年站了好久，直至夜露深重，寒湿眉鬓，方才徐行向劈面的山林走去。

清风看看少年，忽而笑起来：“不会的。家母不会感觉绝望，我能好好地活着，她就比甚么都欢畅。”

支狩真握着断剑，心下一片茫然。

“你不过是想遁辞逃命罢了。”燕击浪乜斜了少年一眼，庞大的气势如山如海压畴昔，压得少年双腿颤抖，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