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上王谢争风[第2页/共2页]
祭礼结束,官员还朝,这一带遂被游春的人流涌没。江面上,艳阳烂漫,波光潋滟,画舫楼船密如江鲫,交叉穿越。门阀士女如云如荼,大多华服倩妆,佩玉带金,各自驱车驾舟,赏花登崖。世人三五一堆,八九成群,或轻摇罗扇,谈笑晏晏;或奏伐鼓乐,舞剑翩翩;或吟诗作对,长啸高歌;或簪花醉酒,纵情声色;或棋枰对弈,扪虱论道;或斗鸡投壶,指天骂地……
“一年的月钱都输光了,还玩个鸟!”白脸少年转了转中指上的玳瑁扳指,气恼地从酒池中站起。两旁侍女上前为他拭干酒渍,穿戴巾服。
“轰!”波浪打在船栏上,舫身摇摆,水花溅得潘安仁满头满脸。
“嘿嘿,归正你大哥凶多吉少,族产最后只会便宜了你!”粗暴少年湿淋淋地跳出酒池,也不擦拭,拽起一袭素净的猩红大氅披上,腾空翻上船面。
潘二郎撞得五肢俱断,跪地告饶!”
未过量久,又有王家的舟船连续赶过来,插手战团。潘安仁的玳瑁扳指俄然发热,闪过一丝微光。贰心头微跳,一把扯掉褴褛的锦袍,厉声喝道:“一群王八羔子,以多打少算甚么本领?有种的玩撞浪!”
潘安仁目光一闪,琅琊王氏与燕坞谢氏向来反面,后辈之间三天辩论,五天肇事,他向来不涉入此中,但本日分歧。
围观的人流越来越多,渔阳刁氏伐鼓助势,苍梧白氏起舞扫兴,龙巢桓氏弹铗作赋,武陵陶氏挥毫泼墨,要把两边这场混战以书画载录……
“再玩几把转转手气?说不定下一把就翻本了。”粗暴少年抓了一块蜜玉,塞进嘴里咀嚼。蜜玉遇津即溶,化作苦涩醇和的玉液流进内腑,一部分津润气海,另一部分缓缓渗入紫府。
酒池中心,漂泊着晶莹剔透的琉璃赌桌,一只只银碟玉盏跟着酒波活动,盛放各色山珍海味。隔桌的白脸少年谩骂一声,把身前的十来块蜜玉推畴昔。
“哪有门道弄?我可不像你——谢氏的长房宗子,这一辈的术武天赋,名下光是玉石矿脉就有5、六处。”潘安仁哼了一声,又摸了摸玳瑁扳指,走出舟舱,目光掠向远处的江面。他边幅漂亮,双目阴鸷,眉心绽出一条扭曲的暗蓝色竖纹,仿如第三只眼睛,半闭半睁,恰是兰陵潘氏嫡派生来具有的血脉胎记。
“王八蛋!”潘安仁顾不上擦拭水渍,五指伸开,一泓水轮在指间转动,鲜明是洞真五指天的水行术法。
“轰!”水轮脱手射出,半空疾疾转动,哄动江水纷繁汇入,冲向王家画舫。王氏后辈毫不逞强,各展术法迎上,一时水浪滔天,火光四射,劲气的碰撞声不断于耳。
粗暴少年微微一愣,王家最忌讳被人骂成王八,潘安仁平时也不是肇事的料,怎地俄然口无遮拦起来了?莫非打赌输红了眼,找人撒气?
建康城郊乡外,柳翠生烟,桃红吐霞,风酥日丽,燕舞莺啼,恰是春妆秾艳马蹄轻的踏青时节。
“砰!”潘安仁猛地一拍船栏,狂笑一声:“哪来的一群王八羔子乱瞪眼?还不缩起**,给老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