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话:喝药[第1页/共3页]
嘿,这小孩说话,如何这么机警!含月被问得无话可答,干脆直接上手。她抬手作势去擦阿宣嘴边的药渍,顺带一个反手,掐了把嫩滑的小脸。
“可不是吗。茶铺早打烊了,老板娘也已经做好了晚餐,热在蒸笼里,就等你起床开饭了。”
“不苦吗?”含月从他手里收回空碗,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残液模糊收回熏人的苦涩气味。
四下里张望一圈,含月嘀咕道:“你稍等下,我去给你热热碗里的药,趁便找几勺糖来。”
一样是小孩子,一样喝药,阿宣真能对苦味无感?
拿膝盖在桌下悄悄地撞了下阿宣的大腿,含月决计用开畅的声音说道:“所幸我终究找回了阿宣,还碰到了老板娘您如许风雅热情肠的人,情愿收留我们,可见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咏诗般夸大的语气,末端还特地减轻最后四字的调子。
小时候师兄们喝药时,都爱在含月面前假装无所害怕的模样。长痛不如短痛,他们大口大口喝药,恨不得尝不到味道就从速咽下肚。但是苦味多多极少会残留口中,放下碗时,脸上皱作一团的神采还是会出售喝药这件事带给他们的痛苦程度。
许娘听得清楚,忙应道:“没事,小孩子能吃能睡便是天大的功德。”见阿宣睡得小脸通红,吃相苦涩敬爱,与身上累累伤痕构成激烈反差,又感慨:“瞧阿宣这副瘦骨嶙峋的模样,想必被人牙子卖去吃了很多苦头,现在得抓紧把身子补返来才行。那些拐卖人丁的最是可爱,多小的孩子都下到手拐去卖掉!害你们一家人骨肉分离不说,更害得阿宣平白无辜地挨打挨骂,落下一身重伤!
呃……?含月久居山中,和父母以及师兄们向来有话直说,少有听过拐弯抹角的话,更不知该如何接这类以退为进的交际词令,一时不知作何回应。谈天旮然间断,饭桌上堕入谜之温馨。
“呵,你可算睡醒了。”劈面厨房,含月正巧也撩帘出来,抬眼瞥见阿宣那副睡眼迷蒙的模样,莞尔道:“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不过也好,像你这类正在长身材的孩子,就该这么不分白日黑夜地多睡,才长得快长得好。”
谁知阿宣拦在她跟前,抢过碗来,甚么也没说,抬头后咕噜咕噜几声吞咽,一口气便饮尽了碗里的药。放下碗来,除了嘴角残留的药汁,小面庞上一派安静如常。
“为甚么要效仿别人?”
“我不想吃糖,水也能本身去倒,为甚么要说给你听?”
含月被这番话问得一愣。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要不要摆出这副看尽人间冷暖般的老成模样。别的孩子说这类话,能说是灵巧懂事;但从阿宣嘴里说出来,如何听如何想,都教含月没由来地心惊发虚:那冷冰冰的眼神,毫无豪情起伏的腔调,对人生磨难大彻大悟的谈吐,无处不彰显着贰心底那股厌世的戾气……
昨夜出逃,身负重伤,加上刚被陌生人带出府、前程未卜,阿宣又惊又痛,几近一夜没合眼。现在身上的伤口也包扎得洁净服帖,喝了止疼安神的药,又睡在从未体验过的暖和褥子上,坚固的温馨感唤起他浑身高低、由内而外的困意。几个呼吸后,很快便沉入了梦境,只睡得天昏地暗,完整不知时候流逝。
阿宣抬头一望,东月初升,四下已渐入暗中。“已经是……早晨了?”难以置信,在员外府时,不要说整下午熟睡了,就连普通的晚间就寝,也常常被打断,不是被吃酒吃到兴头上的王员外拎起来抽几鞭子,就是被其他仆人打牌赌骰子的声音吵得睡不平稳,底子没机遇睡甚么结壮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