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3）[第1页/共3页]

想来我也该是四海八荒头一个这么漂亮的正妃了，即使夜华娶了我，在年事上有些亏损，冲着这一点，却委实要烧高香才是。

我欣然地咬着牙齿道：“困，困得很。”

说完这一番话，他便闭目养起神来。我却还得去炎华洞瞧一瞧墨渊，揣摩半日，缓声道：“你本日，没得文书批了？”

他仿佛向来便未曾识出这是我的一个借口，谦恭地漾出笑来：“如何，又不困了。”

我顿了顿，咽了口口水道：“我听阿娘说，两小我做伉俪，做得久了，当年风花雪月的交谊便都得淡了，处在一起，更像是亲人普通。眼下我感觉你已非常我的亲人了，我们实在大能够略过中间这一步路，你看，如何？”

方才那一番话说得顺畅，夜华没言语，我便也胆肥很多。细细揣摩一遭，又将我心中这个设法与他筹议道：“不过你这个年纪也确是该好好爱几场恨几场的年纪。趁现在你对我的孽根种得还不深，早早拔了还来得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便能晓得，活着上活了这么多年，对情爱这东西便看淡了，委实提不起兴趣来。这是个高处不堪寒的境地啊。唔，天君那一纸天旨将你我两个凑做一堆，实在我一向感觉对你不住。但你也不必过分悲伤，待我同你结婚后，看能不能再为你另取几位年青貌美的侧妃。”

我冷静无言地将他望着，不知怎的来劝他才好。只感觉这个事，要渐渐地从长计议。

他半展开眼睛：“本日没甚可忙的，你方才说困，我便陪你靠靠。”

当年因离镜受的那次情伤，伤疤虽已好得洁净利落了，却不免留下些坏印象。让我感觉情这东西，没有遇对人，便是个甚不好的东西。倘若我再年青个四五万岁，玩一玩也没怎的，即便再伤几次，道一声幼年浮滑便也就过了。如本年事大了，对这个却实在再没甚么大兴趣。但夜华尚年青得很，即使我想过清净有为的日子，却扳连他一起过，便委实不太刻薄。

他捂完被角，又将搁在一旁坐凳上的药碗拿去放在桌案上，端起杯子倒了口冷茶喝，然后踱返来，背倚着床栏道：“阿离已经奉上天宫了，只受了些惊，倒没大碍，需涵养几日。我本来筹算带你一同回天宫的，灵宝天尊的上清境有一汪天泉，正适合你将养。”皱了皱眉又道：“但那只毕方豁命拦着。不过，若你开口应了，他也没甚好说。你先躺躺，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天宫罢。”

不成想我这个算盘却落了空。十之一的精力头甚不顶用，也不过半盏茶工夫，人就含混着有些昏沉了。

夜华一双眼很莫测地将我望着，不说话，直勾勾地。望得我饱受煎熬。

我尚且还震惊得不能自拔，委实不知该怎的来讲，在拔与不拔之间，好轻易喘上一口气来：“这，这可不当耍的。”

唔，这愁人的，断念眼的孩子哟。

他将我揽在怀里，嘶哑道：“我只爱你一个，再不会爱上其别人了。”顿了顿又低声喃喃了句甚么，听得不大清。

活到这么大年纪，人的性子不免被磨得温吞些，但豪情这个事情，乃是个千万容不得拖泥带水的事情。我持续敛容诚心道：“千秋万载我也是这个话，我同你还是保持纯粹的联婚干系好些。实在，伉俪两个有了私交倒不必然是个功德。比方哪一天你想再纳个妾，都不定能纳得便当。现在如许就恰好了，你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唔，本日你大略不睬解我说的这些，可到有一日，你再看上哪个仙，想将她娶回洗梧宫来，便晓得我此时说这一番话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