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兄弟[第2页/共4页]
赵氏的事,他实在早有猜想。韩镜的脾气、韩墨的脾气,他都一清二楚,进了锦衣司后办案无数,自有鹰鹫般洞察的目光,回想所谓赵氏为救韩墨而死的说法,更是疑点重重。当年随父亲外出的人或死或散,当然不成能去查,但他曾摸索过韩墨,从韩墨话语中,也能窥出蛛丝马迹。
“我很悔怨,却说不出口。”韩墨病中昏沉,平常的明智禁止尽失,只哑声道:“一念之差,毕生悔怨。孤负了你,也就义一条性命。”
韩蛰听罢,尽数记着。
“父亲的腿,也是他伤的?”
二十余年的伉俪,即便豪情有裂缝,也相互搀扶这走到了现在。韩墨即使未曾决计弥补,也没决计提过旧事,二十年的时候里律己甚严,没再做过拂逆她意义的事,毕竟也有情分在。丈夫无端重伤了腿,今后行路不便,怎能不心疼?
他在光州作战数回,虽因初入疆场武职不高,于疆场情势仍察看过,加上韩墨成心安排,听河阴节度使帐下的人参议对策,于晁松的手腕知之很多。不过河阴节度使帐下也颇多纸上谈兵的,对阵晁松的那位更甚,虽对晁松看得透辟,兵戈却不可,即便知己知彼,仍节节败退。
且一旦那腿废了,韩墨门下侍郎的位子更保不住,重压便尽数搁到了韩蛰头上。
“孩子们都大了。”杨氏搁下汤碗,“太医说你得歇着,不能费心。”
杨氏偏头不语。
“是他身边的人。”韩征不认得那位,默了半晌,才沉声道:“父亲本来不必受遭这场灾,若我当时在他身边……”韩征拳头不自发的握紧,回想当时韩墨腿上鲜血淋漓蒲伏在地的模样,内心就像是绞着似的。
光州的事韩墨没提过,这些天父子间古怪的相对沉默也让杨氏惊奇。
韩蛰仍穿戴锦衣司使的官服,腰间佩刀仍在,将他看了两眼,才坐在桌边,“当日在光州,掳走重伤父亲的是谁?”见韩征微愣,弥补道:“带兵的人。”
听罢韩征所禀,杨氏好久不语,终究扶着他起家,说了跟韩蛰一样的话。
杨氏叫人奉茶给她,坐在劈面的檀木方椅里,将丫环尽都屏退,只留鱼姑在侧。
韩蛰点头,“他作战伎俩如何?”
已有很多年没听到了,有几次韩墨只在梦里如许叫她。
“别胡说!”杨氏打断他。门下侍郎是三省长官之一,也算宰相,只是有尚书令韩镜和中书令甄嗣宗在前,风头并不闪现。但韩墨毕竟居于中枢多年,平常虽不像韩镜沉稳老辣、韩蛰锋芒毕露,行事也慎重有度,遇见难事不畏缩,更未曾说沮丧的话。
韩征得知本相后负气跑出虎帐,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杨氏瞧了他一眼, 沉默不语。
“晁松,本来是楚州一员小将。”
“不想就这么带着心结死了,到了那边,仍不敢见你。”他声音渐低。
韩墨有点转危为安的架式,让韩蛰祖孙都松了口气。
这日太夫人病势稍稍好转,趁着气候和暖,便由丫环肩舆抬着,来丰和堂看望重伤的儿子。太夫人上了年纪,这一年半病情时好时坏,本来健旺的身子敏捷衰弱下去,母子相见,看着端方慎重的儿子右腿半残,更是泪落如雨。
这类话他之前从没说过。
屋里温馨得针落可闻,腥苦的药气窜入鼻端,让人嘴里都感觉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