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娇娇[第2页/共3页]
她在廊下站了将近半个时候才回屋去摹书,两篇书摹完,还是心不在焉。
这张脸令容当然熟谙,是畴前服侍她的枇杷。
令容满心欢乐,扑在宋氏怀里,软着声音撒娇,“娘!”
娇娇是令容的奶名,隔了多年再闻声,叫人欢乐。
糕点软糯,酥酪甜香,令容吃完了心对劲足,站在廊下逗会儿黄鹂。
令容手捂胸口,掌心汗腻,连呼吸都颇短促。
“女人昼寝后走的,去了报恩寺。女人这是……”
“衙署事儿多,太累了,歇会儿再换。”傅锦元笑眯眯瞧向令容,“今儿没给你娘肇事?”
宋姑松了口气,笑她整日只惦记取吃,然后陪令容去外间用糕点。
“当真!”令容眼神竭诚。
“当真?”傅锦元意似不信。
宋姑的话令容没能听出来,她心中已翻起惊涛骇浪。
熟谙的床帐帷幄,拜别太久的旧时亲人,统统活生生的重现在面前……
“宋姑——”令容打断她,不甚确信地问道:“这里是……我的蕉园?”
令容站在廊下,手指头拨弄金丝鸟笼,心机却早已飞出蕉园。
暴雨铁箭清楚印在脑海里,她不晓得是谁下的狠手,为何会在途中突袭,更想不透她为何能在被害后回到十二岁的年纪。
令容翘着唇角,邀功似的,挽着宋氏手臂进屋,将那两篇字都摆在书案上。
她谨慎翼翼将手指送到嘴边咬了咬,有点疼。心中腾起些欢乐,她不敢置信,用力一咬,钻心的疼痛传来,脑筋里顷刻复苏了。
田保的大名令容是传闻过的,幼时入宫做了寺人,厥后分拨到太子李政身边照顾。因当时的天子沉湎在声色犬马,李政又贪玩不听太傅教诲,对极擅投其所好的田保非常靠近,更因田保服侍他饮食起居时体贴入微,非常靠近信赖。
半掩的窗扇外,槭树正绿,黄鹂啼鸣。
谁晓得,那少年竟会是大寺人田保的表侄。
令容满心震惊,将脸埋在软巾里。
她如此乖觉,竟令宋氏不测,“当真?”
“不必去了!”令容忙出声打断。
小丫环手里端着净水软巾紧跟在后,宋姑自将那软巾渗入,拧去些水,递到令容手里,笑吟吟道:“女人先擦擦脸,五香斋的几样糕点都送来了,另有碗苦涩的酥酪。夫人叮咛了,等女人吃过糕点,还得把那两篇书摹完。夫人上香返来要亲身查的。”
“娘去上香了?”
疾风暴雨、冰暗箭簇仍旧缭绕在脑海,她从沉沉黑暗中蓦地惊醒,面前恍惚了会儿,便见撒花软帐低垂,上头绣的海棠草虫清爽娟秀。阳光从窗缝洒出去,清楚映照金丝银线,床边玉鼎中另有袅袅轻烟腾起,甜香柔暖,跟前一刻的凄风冷雨差异。
那些事层次清楚,新鲜活泼,跟做梦时的芜杂荒唐差异。
说话间,宋氏已将那两篇书摆在桌上,“过来瞧瞧这个。”
是在梦里吗?
她想去别苑散心,除了是为傅盛关押的少年,还是为私心——宿世父亲死在放逐之地,母亲整天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终至放手人寰,留她和傅益两处孤傲。现在且算久别重聚,天然得阖家出游一回,踏着晚春的余韵,赏景散心。
“嘶——”令容吸了口冷气,瞧着柔滑泛红的指尖,呆住了。
令容抱膝坐在罗汉床上,昼寝才醒,脑筋里还是迷迷瞪瞪的,胸腔里却咚咚狂跳。